晨接罗雪余家门人致信,称罗氏眊昧时,言及叔蕴、君楚旧事,望托吾致意。宵小村生,固不知所谓,然救师心诚,亦可观。凑巧昨日君美自旅顺来,委陈松翁之疏芜,所谓“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便若此乎?
望于门外,翼棕鵹之声,屡踏而不歇1。吾非葯鲠2,日挹汪汪酒,不羡黄竹籯。除却伤痛有数般外,向未受得铣璨3,只望得此处苍翠无烟,青草徒生罢了。然不往新京玉阁去住点4,自无他想,唯扫洒门前庭后生计。
一青年日人至,称为苏龛遣派,问吾以苜蓿事5,并示以苏龛手书。其字颓唐荒败、锋戈爻挼,实在半死之相。
蒋氏归隐,守其母墓庐。满洲报界二十余社,皆以此报道与和县司马昭墓讹言并列。“司马昭怎会在安徽埋着”,“蒋介石怎会在浙江待着”,盖一类事也。
近日复白多咳喘,服钟氏子赠之克里西佛,稍见转好。
暮时,数社复至,邀稿,而我这厮,夜永空栖月,冬深不贩霞。
楚绪叔之孙楚政台先生的解释:
1、门外指的是关内。翼字引申为迁移。棕鵹的话,可以理解成木所孕生的本家鵹鸟。我们本家为楚,就是楚雀。楚雀既是黄鹂,而黄鹂古称離黄。離者,离隹也,离卦在星相上的投影是南方的朱雀,而且木生火,也是朱雀的五行代指。
2、我也不怎么懂这楚蕴公的隐怪讲法,但下几句显然化用自唐代诗人陆龟蒙的句,结合这一线索,一位年轻后生很轻易地索到资料,认为这个药字应当指白芷,“药,白芷也,香草美人”,该是这个意思。至于鲠,便实在难考了。
3、“铣,金之泽者”,《说文》上明白的一句话。
4、除了芳亚文艺促劝会于长春提供的房屋外,大概还暗喻南京。楚绪叔晚清时在同出湘绮楼门下的诗僧敬安的帮助下,在镇江金山寺住过数月,期间常去一处叫留玉阁的地方作诗画。镇江古名京口,离“新京”南京也近,或许是以此暗指南京?此外,本句的语法很奇怪,这个“去住点”,并不是浙东方言中可见的说法,或许是要令“玉”字去一点变作王字,以此作为王阁,即化用王粲《登楼赋》的典故?虽然这类解释很牵强,但楚蕴叔的确十分享受留下这些随时可能被日人夺走却很难被旁人猜出意思的文字的快感,这一点我很确定。
5、苜蓿,马所嗜好之牧草。楚绪叔在日常中一直有以苜蓿事指代与马龙潭、马向柄、马鸿雁与马道晴四人交往的习惯,此处可能是问与马鸿雁的关系,当然因缺乏别的信息,并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