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中部,圣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此时刚刚入夜,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村里的小路上基本也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几只大黄狗偶尔跑动,小孩子也被父母叫了回去,这年头普通百姓可生不起病。
不过在这个普通的村庄里却有一群不普通的来客。
在一个小院子外伫立着一队铠甲鲜明的圣骑士守护两辆车驾,其中一辆上居然放着一具华丽的棺椁。那些骑士们被全身甲覆盖着没有一处皮肤外露,身后的附魔披风在雨天里也依旧保持着干燥。他们的坐骑也都安静的立在原地,没有一丝骚动,只有从鼻孔处呼出的热气显示着它们还活着。
而在院子里一个黑发黑眼,身材匀称的男人站在雨中,一点也不介意雨水打湿他的衣物。
这个男人当然就是咱们的主角......的父亲大人,他的左手正在自己腰间不安的摩挲着佩刀的刀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小屋。
通过里面烛光打在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里面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不知正在忙着什么。
此时的房中躺着一个正在生产的金发碧眼的女人,这是典型的帝国人特征,即使皮肤惨白也依稀可见她那姣好的面容。
她的床边站着一个披着白袍的女人,兜帽之下是一双明亮纯洁的眼睛,棕黄的瞳孔复杂的看着床上这个女人。
而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妇人则着急的在旁边喊着:“用力!夫人,用力啊,头已经出来了,坚持一下就好了 !”那妇人看上去比产妇还要着急,仿佛这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一般。
但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孩子依然没有继续出来的迹象。妇人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了,似乎这种情况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圣女啊,这,这...这不应该啊,孩子头都露出来了,应该没问题了啊”妇人回头就拜倒在那个白袍女人的脚下,头也不敢抬地解释着“小人给别人接生了一辈子,实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圣女没有理会那妇人的解释,看着床上的女人说道“艾洛蒂现在放弃,我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不,我要生下来。”艾洛蒂毫无血色的脸上透着坚定“我们的身世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李恩的父亲不会允许他娶一个侍女的女儿,我的父亲不可能允许我嫁往敌国。自从我们相爱以后我的身份就一直给他带去麻烦,从来没能帮到他什么,我希望这个孩子能替我陪着他,证明我们相爱过。”
“这些你应该对李恩说”圣女听着这些话不知作何感受,“要我叫他进来吗?”
“艾薇不要,求你了”艾洛蒂慢慢地摇头哀求着“他不会同意的,我不想看着他伤心的样子。”说着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笑了出来“他哭起来一定很丑。”
“哈,是啊,我也好奇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圣女应和了一下。
“这是八阶的生命药剂。”圣女一直放在衣袍下的手拿出了一瓶淡绿色的药剂“这是陛下在我走之前特意给我的,以你的实力来说你应该用四个月的时间吃完它,但是你来的太晚了。虽然你来到圣山的这十天以来一直都在通过吃圣餐来增强你的生命力,但是”
圣女看了一眼孩子紧闭的双眼“你不是职业者,圣餐的补充明显不足以弥补你和李恩之间的生命力差距。孩子接受到的来自父亲的生命力太强了,所以你现在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来供给孩子。”
艾洛蒂打断圣女说“这些我都知道,教皇都告诉我了。”
“好吧,我必须告诉你”圣女看着她“这个药剂补充的生命力太多,你的身体不可能承受的住,一次性喝了它你大概率会死。”
圣女直视她的眼睛,希望看到一点点的害怕来让她拒绝这个办法,但是她失望了,碧蓝的双眸依旧坚定“但是,药剂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能够有多少供给到孩子,我不清楚,你是第一个一次性服用它的普通人,没有先例给我做参考,所以你还要用吗?”
“成功的可能有多少?”艾洛蒂问着。
圣女看着她摇摇头说:“我说过了,没有先例给我做参考。”
艾洛蒂看着那瓶微微摇晃的液体“给我吧。”
圣女上前一步“喝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真的确定吗?”
“我想好了。”艾洛蒂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选择,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臂伸向她。
圣女听后双手紧握着药剂抱在胸前,嘴里默念着什么。只见她的手中亮起一团光晕包裹着那只玻璃瓶,而原本平平无奇的瓶子上却有一些繁杂的纹路从瓶底逐渐显现并最终蔓延至木制的瓶塞。当瓶塞完全被纹路覆盖之后竟逐渐液化流入瓶中,与那淡绿的药剂混在一起。
圣女将药剂稍微晃晃递到艾洛蒂手中,此时药剂已然变成了深绿色。
“这是?”艾洛蒂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愣神儿。
“这是我们教会的防范措施,即使有人盗取生命药剂,没有大主教以上级别的教会成员施展的秘术,化开最后一味药,喝下之前的药剂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圣女解释道。
“告诉他,我是自愿的。”艾洛蒂对圣女说道。
“如你所愿。”圣女微微颔首。
艾洛蒂见圣女答应后将药剂拿到面前仔细端详着,看着生命药剂内微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笑了一下说“看着挺漂亮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说完便将药剂一饮而尽,没有一点点犹豫。
只见她喝下生命药剂之后身上原本惨白的皮肤迅速变的红润起来,但很快变得通红,就连眼睛里面都被血丝充满,而这时的孩子的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艾洛蒂露出的双臂上满是暴起的青筋,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死死的的盯着枕边的手帕“给我,给我”,她低声的嘶吼着。
旁边的妇人像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到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艾洛蒂,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呵,傻女人。”圣女不知何意的呢喃了一句。“把那个手帕给她咬着。”
“哦,哦,是是是”妇人忙不迭地应到。慌忙的把手帕团了团塞到艾洛蒂的嘴里。
而此时圣女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看着像在施展什么魔法,渐渐的屋子里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绿芒,这些绿芒竟像是有意识一般渐渐的融入艾洛蒂体内。
随着这些绿芒的消失,艾洛蒂渐渐的舒缓下来,最后竟然昏睡过去,就连额头的青筋都有平复的迹象。
妇人一直低着头看孩子的情况,半点不敢抬头看向圣女。
“出来了,出来了!”妇人突然激动的喊到。说着她拿起一旁的剪刀,剪断脐带,双手托着孩子跪在地上,将他举向圣女“是位公子,是位公子啊!”妇人一副与有荣焉的说道。
圣女皱着眉头看向这个皱巴巴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看着床上那个现在同样变得皱皱巴巴的女人,轻声道“值得吗?”好像是在问那个曾经美丽的女人。
“把他包起来吧。”圣女瞥了一眼孩子说道。
“是。”妇人赶紧应着,拿来一旁准备好的包袱将孩子包好抱着。
圣女看这边已经包好了,伸出手来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串铃铛,轻轻一摇,似乎有什么声音传了出去,却又好像并没有声音传出,好似那只是一个装饰品一样。
那个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那个小屋,握着刀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
而原本守卫在棺椁旁边的四名骑士却如同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同时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他们抬起棺椁走到院子门口,那门竟然自动打开,骑士们没有停顿的迈入院子。
李恩也自觉让开,让他们走到小屋门口。这时圣女也带着那个接生婆走了出来,那接生婆依然抱着孩子小心的站在圣女身后不敢抬头。
圣女伸手轻轻一点那棺盖,棺盖就自动打开。待棺盖打开后,它的里面竟然一片漆黑,即便站在棺椁旁边也看不到它水平面以下一掌距离的内壁。
接着她拍了拍双手,那本已生机全无的艾洛蒂却是飘了出来,悬于棺椁上方。
而看到艾洛蒂的李恩终于失去了他之前的镇定,猛然扑到棺椁旁,双手紧紧的抓住她那干瘦的左手,那用来拉弓的稳定有力的双臂剧烈的颤动起来,就连他那本来冷俊的脸庞也变得狰狞起来。
片刻之后,雨骤然变大,他的黑发顿时遮住了他黑色的眼瞳。
“孩子,,怎么样?”李恩颤着声音问道。
“是个男孩,活下来了。”圣女答道,同时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恩的表情。
李恩听罢,最后轻轻捏了捏艾洛蒂的手心,就像往日属于他们之间的小默契一样,只是这次,那只小手没有回应他。
李恩断然松手站了起来:“把他给我。”
接生婆看看圣女,不知作何反应。
“呵,男人。”圣女索然无味的哼了一句“给他吧,这个无情的人呦。”
接生婆听罢才上前一步递出怀中的婴儿。
李恩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看着他那皱皱巴巴的脸蛋和头上稀疏的金发小声说道“真像...”
“我可没看出来像你。”圣女忍不住吐槽道。
“我也没说像我,”李恩看着孩子头也不抬地回道,“好好安葬她,算我欠一个人情。”
圣女顿时来了兴致“欠我还是欠教会?”
李恩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欠你。”
说完他将孩子背到背上,最后看了艾洛蒂一眼转身走出小院,渐渐没入这雨夜当中,而此时这雨水竟是一滴都近不得他和背上孩子的身就消失不见,他身上的衣物也是不知何时干透了,不见一丝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