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为九寨之首,孤峰耸峙,地理位置险绝。自失了幽云十六州,雁门关便是北方长城防线上唯一天险。
相传南雁北反都没法飞越山巅,需侧身从山间缝隙中才能飞过,如此谓之雁门关。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杨将军镇守此地,与辽人对峙从无败绩。
三年前,大辽十万大军攻打雁门,杨将军利用绝佳天险“山缝子”,几千对几万前后夹击大胜退敌,自此杨无敌威名震慑大辽。
此次大辽兵分三路妄图入主中原,把主要兵力全都布在雁门关,且领兵之人都是大辽强将:萧天佑,耶律沙,耶律斜轸。好在双方兵力旗鼓相当,雁门关又有天险可助,此战必胜。且瓦桥关,益津关大捷,全军士气大振,对于这一仗,杨将军还是颇有信心。
“萧天佑便是上次大战唯一在七郎枪下逃生之人?上次大败,萧太后怎会留他性命?”延儿蹙额不解。
三郎浅笑:“萧天佑可是萧太后家臣,萧太后怎会轻易杀他。我与他交战多年,此人心机颇深不可小觑。”
延儿心中翻江倒海,低声问道:“耶律沙和耶律斜轸如何?”
三郎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太阳穴:“耶律沙武功高强,是块难啃的骨头,好在有勇无谋。耶律斜轸兵法娴熟,颇有智谋,极其难缠。我们与他缠斗这么多年,每次他都能全身而退!”三郎双手拄在案上重重叹下一口气,颇为挫败。
延儿眉头皱得更紧:“没想到萧太后当真准备万全。”
杨将军见二人神色凝重的样子,一改往日严肃,竟笑了:“大战还未开始,怎可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将军笑意深深:“三郎分析极是,耶律斜轸确实难缠,萧天佑心机也是颇深。可是萧太后千算万算却忽略一点,将他二人放在一起便是我们的生机。”
三郎一惊,急急询问:“爹爹可是有了计策?”
“耶律斜轸自负,并不把任何人瞧在眼里。而萧天佑心胸狭窄,事事偏要占上风不可。”
“哈哈,爹爹说得极是。如此,他二人同上战场必是意见不合,萧天佑乃一军主帅,不会尽听耶律斜轸,必处处压制于他,如此我们胜算就大了。”
延儿挑眉道:“若主将之间有间隙,此战必败。”
杨将军恢复了严肃神情,嘱咐道:“为将者,切勿自负,亦不能被心绪左右。无论发生何事皆要稳若泰山,万事以大局为重。你们兄弟要相扶相携,扭成一股绳,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可记好了?”
延儿眸中闪过异样情绪,紧咬着后牙槽郑重作揖:“孩儿谨记于心,不敢相忘。”
杨将军会心一笑,正色道:“这一战我们不与辽军正面交战。利用雁门天险故技重施,前后夹击。”
“是。”三郎和延儿心领神会,立时备战。
一切均如杨将军所料,辽军军帐中正在唇枪舌战,激烈争论。
耶律斜轸坚决不同意正面对战,雁门关易守难攻,区区一个杨七郎都守得住城池连损他们四员大将,况且此次领兵的是杨业,更加不可能有胜算。且双方兵力相当,正面对战占不到便宜,理应智取方为上策。
耶律沙却不以为然,跃跃欲试要大显身手,必打得他丢盔弃甲不可。这些年也只有杨五郎能胜他半式而已,杨业威名他不是没有听过,可他就是不信这个邪,正面对战如何就能败了?
主将萧天佑思索良久,深深算计着。他上次大败而归脸面尽失。此次萧太后让他将功折罪,这功切不可让耶律斜轸拿去。且上次一战,确是他轻敌中了杨七郎的计,此次准备万全又有耶律沙坐阵,就算不大获全胜,至少也不会败,不如先探探底。便就此打定主意必要正面对战。
耶律斜轸步步不让,他料定正面对战没有胜算,且杨业不会乖乖等他们攻城,定会有所动作。
耶律沙只想着自己武功高强,万事不怕。
而萧天佑完全将萧太后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只怕耶律斜轸争功。他是主帅,哪能任由耶律斜轸凌驾于他之上,必要压他一压。且斥候回报,城中并无异动,杨业会如何使计?
三人争论不下已生间隙。耶律斜轸碍于萧天佑为主帅无法逾越,心中却并不服气。径自在心底盘算杨业到底会如何做,一旦有变又该如何应对。
天刚朦朦亮,薄雾散去,清白透明的晨露自浓绿树叶上滴落,放眼望去生机勃勃。旌旗飘展下辽军浩荡的队伍一字长蛇排开,穿过蜿蜒山路正往雁门关进发,打破了晨间静逸,惊起鸟兽一片。
队伍行至雁门关西口,耶律斜轸嗅到一丝不寻常气息,为何此间甚少小兽出没?他心中一凛,“嗖嗖嗖”劲弩携风铺天盖地扑过来,速度极快如暴雨急落,力道强劲若瀑布拍石,辽军倒下者不计其数,人马顷刻大乱。
“盾兵。”萧天佑在混乱中嘶声力竭的大喊。
密密麻麻的盾牌举起,紧挨着围成一个圈掩护队伍后撤。奈何此间山路最是狭长险峻,人马根本施展不开。
劲弩停止,号角呜鸣在空荡的山谷中如厉鬼哭嚎,三郎带轻装步兵自正面冲杀进来。一时之间乱刀巨斧,长枪刀剑之下惨叫连连。鲜血染红了乱石,飞溅在绿草上,满眼皆是血红,汇成了血溪流淌在狭长小路间。辽军一时被三郎冲散,誓死突围,却没想到延儿带着轻骑兵正等在他们身后。
“混账!”耶律斜轸一时血气上涌,心中自责险些坠马。这句混账不知是在骂杨业还是在骂他自己。他想过杨业可能会利用天险在山谷设伏,就是没想到他竟会故技重施,还是这条山缝子,这一幕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耶律斜轸瞪着血红双眼,手起刀落,踏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誓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萧天佑此间欲哭无泪,悔恨交织,威名赫赫的杨无敌他服了,萧太后的叮嘱他此刻间才记起!事到如今,他倒无比冷静的组织拼杀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