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来人
转眼秋去冬来，进入十一月后，天气愈发的寒冷起来，树上的叶子也越来越少，草木也渐渐枯萎。天晴的时候，银花把放在箱笼中的冬衣翻了出来晒阳光。柯罗的个头窜的很快，去年的冬衣稍微有些小了，银花寻思着去镇上买点棉花棉布给他续上。
银花拉着柯罗起了个大早，吃了馍馍和粥后就出门了。走到村口时，意外的看到村口那里居然围着许多人！
时隔一月，丫蛋的阿爹又来信了。
据说是从南边的县城来的，离西河村有不少路。
丫蛋阿爹是个有钱的老板，好像开了好几家铺子。不过他阿爹没来，这次来的是张福生贴身的管家张全，一身灰色的长袍子，周身气度和西河村格格不入。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两个下人，晃荡晃荡的好像装了不少东西，村民们见此渐渐围了过来看热闹。
张全一派大管家的气势：“夫人好，小的是老爷的管家张全，呦这就是小少爷？长得真俊啊真像老爷！这次是老爷专门派小的来的。老爷说了，夫人一个人带大少爷不容易，让小的带了一车的好东西孝敬您。还让小的问问夫人小少爷什么时候愿意和小的回去？当然，老爷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赵娘子对前面的这些客气话不置一词，只听到最后一句越快越好时，眼中泛起泪意：“他真想接我们母子回去？”
张全立马接道：“那是当然，老爷可想小少爷了。这不连过年都等不及了要接回去呢！”
“我还没跟孩子商量过呢，过几天再说吧。这里还有那么多的街坊邻里都对我们很好，走之前也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夫人不急，您慢慢收拾。小的这几天就住在西河村了，什么时候您决定好了咱们就出发。只在过年前回去就成了。”一个村民而已，有这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赵娘子她肯定乐意的。谁不乐意！张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瞬即逝。
“夫人，那小的先去准备暂住的地方了。”张全说着就走了出去。
“老爷可想小少爷了……夫人不急……年前回去……”一边说着不急一边又加了期限，这算是明里尊敬暗里威胁？
从张全出去后，赵娘子坐在屋里就一直没动过，她想着之前梁大勇打听回来的消息和管家话里的意思，连梁婶子进来了都不知道。
这里的村民过得都不富裕，乍一见到这么富贵的人物，不免又相互嘀咕起来，中间也不少几声不轻不重的酸话，梁婆子说的嫂子都哑了她们才走。好不容易打发走来看热闹的村民，一回头就看见赵娘子呆坐在炕边眉间轻皱。
“你可是想好了？”梁婆子也坐过去，轻声地问她。
赵娘子回过神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梁婆子。
“谢谢婶子来帮我。”
“嗨，这有啥的。不过今天看那管家，是个不好惹的，看样子好像不把你们接回去就不罢休了。”回忆刚才那管家的一言一行，梁婆子抿了口茶水。
“婶子你看，今天来的不过是个管家，他自己都不愿意亲自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接我们回去。”
“张全是个眼高的，一个管家都这么势利，你和丫蛋过去，真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大勇说，这个张福生可不是啥好人。
“那婶子说我该怎么办，不去的话是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可是丫蛋也注定没有啥大出息，我没有钱供他上学，也没本事让他过好日子。跟着他阿爹在城里，丫蛋好歹能上学堂，再不济学做点买卖，也有个本事傍身。”明知丫蛋阿爹动机不纯，赵娘子却没的选择。
“那你呢，你怎么办！大勇打听出来，他可是有正妻的，妻子小妾都有，你过去后算什么呢，连个小妾都不是！他啊，指不定还想用你来拿捏儿子，让儿子乖乖听话。”
“我知道……”
半晌无话
梁婆子知道些这大户人家的心酸日子，里面水深着呢，但是赵娘子有自己的考虑，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梁婆子想回去的时候，耳边却听到赵娘子轻轻的抽泣声。
“呵——等了十年，等的却不是啥两人，都头来我什么都图不到，谁要他那破钱！小妾！哈哈我赵荷香居然赶上门去做人家小妾！……阿爹阿娘怕是早知道张福生是个混账才赶我出门的吧，他们真是慧眼，是我自己蠢，识人不清！”
赵娘子嚎啕大哭，又突然大笑，神情都有点疯癫了。梁婆子在一边唉声叹气，然后又生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张福生这个混账东西！”
火焰在蜡烛上不停跳跃，在门缝风中轻轻摇曳，像个小醉汉似的踉踉跄跄，点亮一室光亮，却驱不散赵荷香心中的阴霾。
屋里，隔着一道帘子，丫蛋有些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