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们离开,小满走近那两条狗,拨下插在它们咽喉上刀子,口中喃喃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别记我的仇,如果不能一刀致命,我们就有危险。我是为救人,你挡了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是为了自保而已。你们来世做个猫吧,我绝对不伤害你们。“然后发足朝相反方向跑去。
刚出了打靶场,接着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有人发现倒地的军犬,身后传过来哨子的尖厉声,空旷场地上跑来一队队的士兵,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安静。小满一路跑向西边,在小菜园边的杂房里放一把火,这里没住人只有些杂物,直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才被发现。大院里一片忙乱,喊叫救火声,沉重的脚步声,匆匆忙忙的搅乱了整个营区,在这里,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一个衣服脏兮兮,脸上皮肤黝黑的女孩在城乡交界处一片危房区穿行,这一块大多数住户,是为改变家境出来谋生的人家,还有一些是在街道小厂子干体力活的人。房子大多是该翻盖的旧房破旧不堪,有些甚至是危房。经济宽裕的人家,因为这里的居住条件不好都搬走了,只有老弱贫穷的住户还迁就住着。所以这里比市区里人少安静。姑娘左拐右拐转了几圈来到一个破败的小院前,这个小院不但小,院墙也只剩下了半截,里面长着一丛隔壁树根引过来大小不一的杂树,它们细枝蜿蜒却茂盛的掩映着只露出屋顶的破屋,看到墙上的画痕小姑娘左顾右盼了一下,“嗖”的一下跃入半人高的破院墙。她悄声走近屋门轻轻弹了三下。门应声而开,就好像是里面的人就在门前等候着一样,看到进来的人嫣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陆汉杰那紧皱的眉宇疏朗开来。
“小满,你终于回来了,都三天了,你到底跑去哪里?不知道我心急呀,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他虽然语气着急却表情释然。
“他们查得很紧,没办法回来找你们,我只好在外面呆几天,转移他们视线,省得牵累你们。”小满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嫌弃说道:“看看,衣服都滚脏了,白天躲在草垛堆里,晚上睡点心铺子,虽说能吃饱睡好但是确实太脏。”
陆汉杰不禁为她的机智心计暗自点头。开始定下救人计划时,陆方云和柳志一致推荐她为最佳人选,他当时担心她年龄小胜任不了。但是在上次行动中,无论是她的聪明机警和装憨卖萌,出人意料的瞒过招待所里的所有人,还是令人咋舌的身手都让人刮目相看。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这个小师妹,此时她穿得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旧衣裳,不太合体还有些脏,脸上抹画的暗黑发黄,两条辫子歪歪扭扭粘着草屑,活脱是个营养不良的村姑形象,只有一双眼睛里闪着灵动狡黠的光亮。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衣服,看这发辫扎成什么样了。”陆汉杰帮她摘头上的草屑。
“衣服不是白拿人家的,我还送她们家一大包点心呐,她们家也不吃亏。”小满用手伸展一下衣摆。
“拿别人的点心还做人情,你吃饱了,我可是担心的食不甘味呢,看我这几天都瘦下来了。有好吃的也不掂记着大师哥给我带些点心吃,安抚一下我惊吓不安的心脏,让他们几人先走了,就我在这足足等你三天,怕你来了见不到人,都没敢离开一会,你看你看,我吃的是什么,都是压缩饼干难吃的要命,亏得你及时回来了,要是再撑几天真要营养不良丢掉老命。”陆汉杰摸着自己略显胡茬的下巴,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说:“瘦的下巴都尖了,枉我还操心你呢,看我这心操的,唉!“陆汉杰说完还重重叹声气。
年龄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幽怨地说出这番话,让小满感觉是自己对不住这人,让他担心焦虑,自己应该负责才合情合理似的。小满心里嘀咕,这个逗趣的男人是玉枝嘴里常说的威严大哥,他如山的稳重呢?他的高冷沉默呢?切,她心里轻笑一声,他是玉枝的大师哥,对了,自己与他同在一个师门,也是可以称他为大师哥。小满闪了闪黑白分明的眼眸说:“大师哥,你不是瘦啦,你是精神正好,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正是: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她笑嘻嘻的大有还要说下去的趋势。
“打住,别说了,说正事。“陆汉杰被她说得要起来鸡皮疙瘩,一下子恢复了军人姿态,赶忙制止她。
正事,说什么正事?小满马上一脸苦相地说:“大哥,这次可能给你们惹了祸,杀了那两条狗会不会有麻烦。”
“出乎意外,这个我们也没预料到,可能是饲养员脑子短路,让警犬出来撒欢。紧急状况下你能临危不乱,已经处理的非常好,就是我遇见也不敢说能做的更出色。”陆汉杰出言安慰。
庄稼汉打扮的陆汉杰骑着破旧的二八型自行车,后座上带着黑丫头小满。
“小满你可得牢记哥哥的恩情,千里之遥就这么辛苦的把你带回来,你说怎么报答我。”陆汉青奋力蹬车说。
“还报答你,你得补偿我精神损失,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和占营哥遗漏疏忽,没有预料出这种情况,哪能出这事?咱们早就像上次那样顺利的回去。差点吓的魂飞魄散,我才是身心俱疲苦不堪言的人。我就这么点重量,你小小出点力气还抱怨什么?”小满牢骚满腹说。
“跟师叔相处的时间短,不知道你这伶牙俐齿随谁,跟谁学的。”陆汉杰说。
“我师父才不是这样呢,他老人家慈祥可亲从不说废话,我这舌灿莲花是天生的无师自通自学成材。”小满得意说。
“你也知道都是废话呀?”陆汉杰揶揄打趣她。
“我师父不多话,是因为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以德服人。但是我来说就不一样,那是口吐珠玑能言善辩,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小满说。
“真是善辩呀!我甘拜下风。”陆汉杰呵呵笑说。
“你是嫌我聒噪吧,其实吧,我觉得加上陆莲,汉杰哥跟我们俩一样也是同道中人。”小满说。
陆汉杰又笑了,这小师妹一本正经的说话真是有意思啊!他都忘了自己原来也是笑说爱笑的个性,只是长期的军旅生涯让他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在路上诸事都置之不理身心放松下来,小满这个师妹又让他觉得有趣,他不由一笑起了逗弄之意,他说道:“谢谢你的高抬,把我归到你们这样得天独厚的人才之中,我受宠若惊,但是比起你们来我的差距还很大,希望师妹以后不吝赐教。”
“汉杰哥咱们在路上叫师哥师妹就好了,在陆莲面前还是少说为妙,那个人目无尊长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师伯教训她多次了,她仍然是屡教不改,唉,你说咱们也不能以大欺小以势压人不是吗?”小满叹气说。
小师妹是拉同盟还是告状,还咱们了,陆汉杰又笑,他说道:“那是她的不对了,怎么能不敬长辈呢,你是师姑在她面前就要有师姑的谱,她要不依你只管教训,说服不了就动手呗,就你的身手难道还怕她不成。”
“唉,跟她动手也是不好,她要是告状说我欺负她,我师父准要教训我,还是以德服人比较好,她要放肆就由她吧。”在路上二人言来语去的倒也不寂寞,他们归家时已经是十几天之后。
陆莲姑娘围着小满转了一圈,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小满黑乎乎的小脸,一幅嫌弃的表情。
“不用这样夸张吧,真像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妞。”
“你懂什么,扮啥像啥才叫伪装成功,好好学吧你。”小满白了她一眼。
“陆大哥,小满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杨鹏飞走近,他虽然是个男孩子嘴巴却很甜,他与陆汉杰非常熟悉亲近,因为这次获救对小满心存感激,这些天担忧他们的安危,心里也就把小满当成亲近之人,所以姐姐二字脱口而出。
嗯,跟自己年龄差不了无几的男孩子喊自己姐姐,乍听见小满腼腆一笑,有点精神负担,但是随即恢复平静自然,他认可自己就欣然接受了吧。这孩子因为见到父亲,心情舒畅了许多,那脸上的苦大仇深也没了。看来经过这些天的缓冲情绪恢复了正常,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
“小满姐,我要跟你学武功,你教我吧?“杨鹏飞接着提要求,他长相仿母很秀气,狭长的凤眼充满期待的对小满说。一帆风顺过了十几年,突然遭遇家庭变故的孩子瞬间长大,他渴望变强的愿望小满也有过,也非常理解,不过她现在可没有资格收徒。
“想学什么还轮不到我教你,这里自然有人教你。“小满冲他一笑说。
“要不叫我一声姐姐,我勉为其难教你吧。“陆莲说。
“你,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敢跟你学。“杨鹏飞这种抵触情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肯定受了陆莲的欺负,小满很无语的冲陆莲眨眼睛,似乎在说,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学我还不乐意教呢?“陆莲没有一点欺负人的自觉。
“别废话了,赶紧的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再说别的。”玉枝拿着她的衣服催促她说:“看你这面目全非的样子让人难以接受,快洗洗去。”
“你怎么还在这,为什么不回去工作。”小满问。
“你们不回来我有这个心思吗?没良心呀你。“玉枝用手指戳她额头。她虽然没有参与行动,却一直殚精竭虑的焦急等待,丝毫没少受折磨。
“还是玉枝姐姐好,但是怎么不相信我,就是汉杰哥不等我,我自己也回得来,不用担心我。”小满说:“爷爷就了解我,肯定相信我自己会回来。”她笑嘻嘻望向柳志,安慰师父这些天对自己的牵挂。
“还说呢,爷爷这两天,每天去山上打野味,就等你回来呢。”陆莲嫉妒地说。
“走吧,咱们到后溪去。”玉枝对小满说。后溪是半山腰后面的小溪,那里隐秘而且安静,一到夏季几个女孩常到那里游泳玩闹,小满领会的点点头。
“我也去。”陆莲说。
“我也去。”杨鹏飞也说。
“你去干啥?你不能去。”陆莲说。她心里嘀咕,我们去游泳你一个男孩子跟去干啥,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是跟玉枝姐去的,又不是跟你去。”杨鹏飞说,经过多天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信任玉枝姐姐,那个老跟人唱反调,多嘴多舌的陆莲最让人讨厌啦。
“鹏飞这次你还真不能去,不用急我们一会就回来。”玉枝用无奈的眼神看他,那个天然泳池是女孩们的属地。
“鹏飞,我们等一会,先让爷爷看看我们学什么好。”还是聪明的鹏程看出了端倪,一直不语的他叫住住弟弟。
几人从后溪戏水回来,已经到了晚饭的点,首先吸引住她们的是炖野鸡的肉香和磨菇的清香。但是吸引了杨家兄弟眼光的是变得清秀白晳的小满,出浴后的她穿着一袭浅色连衣裙,如一枝白莲出尘不染,与化妆后的她判若两人。杨鹏程,杨鹏飞哥俩圆睁双眼,没想到小满这样明艳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