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胡睿坐在副驾驶座，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神色凝重的方宇翔，“你现在该告诉我详情了吧？”
一个小时前面，胡睿去找了李帆，这一次，李帆向她和盘托出发生在二十四年前的那件事。胡睿也终于确定了方思覃就是表姐女儿的事实。在离开李帆住所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车。
方宇翔之前调查过方思覃的身世，自然知道胡睿，便提出让她搭乘便车的想法，没想到胡睿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你怎么……”方宇翔微微震惊。
“呵？就允许你私自调查别人的身世？”胡睿淡然地笑道，“我知道你和老板娘认识，告诉我方思覃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很安全。”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的是，思思她知道你们瞒着她的所有事情吗？”
“是李帆告诉你的？”
“算是吧，不过大部分都是我根据他的话推理出来的，告诉能够联系上思思的方法？”
方宇翔盯着胡睿，觉得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不假思索地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翻出老板娘地号码拨过去，之后再递给胡睿。
通话结束后，胡睿将手机还给方宇翔，“你本可以置身事外，这和你无关。”
“用不着你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好像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吧？”胡睿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方宇翔手边，“这是打车费，谢谢你载我一程，歆杳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考量，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她麻利地下车，直接朝电梯方向走去。
方宇翔的头靠在方向盘上，脑海里浮现出老板娘的模样，“是呀，我明明已经解脱了，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坐立难安？”他微微叹气，抬起头目视前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夜幕来临，方思覃穿着白色的加绒长裙仰面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老板娘的话。
“思覃，你睡了吗？”门外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还没，进来吧！”她很快做起来，将压皱的被子铺平。
老板娘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灯芯绒长裙，端着一个淡黄的盘子，上面放着两杯红色的果汁，“思覃，你是不是有心事睡不着？”
方思覃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一杯果汁，微微点头，“我想亲眼见见那些人，他们还在世吗？”
老板娘自然明白她所指的人就是那些参与这项实验的研究员们。
“没问题，等你病情好转了，我带你去。”
她偏过头，与老板娘四目相对，“如果我没有这张和沈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也已经见过你了，”老板娘喝了一口混合着草莓和苹果的果汁，“当年就是我把你送到方树海的家门口。”
“这么说，你见过我的母亲？”
“我确实认识方玉敏，但是我并不认识将你生下来的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方玉敏死后的一年内出生，也就是说怀你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我当时是怎么被你找到的？”
“是那个女人主动告诉我的，之后我四处打听，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
“你认识我姨妈——胡睿？”
“嗯，当年她和方玉敏在同一家研究所里工作，我在那里认识了她，后来我养好身体之后，我们又在美国遇见了。”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想问的？”
“今晚，我能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吗？”
老板娘没说话，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然后看着她。
她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在老板娘旁边躺下，嗅着老板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沈筎的记忆。
在之前做过的梦里，沈筎也和老板娘躺在一张床上，她们相互依偎，像极了一对情深的姐妹。
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里暗淡的环境，她偏过头看到老板娘白皙的脖子，一时想起了当年沈筎曾在老板娘的左胸处刺过一刀。
“疼吗？”她微微侧过身，盯着老板娘的脖子。
“你要看吗？”老板娘已经侧过身，与她面面相对，“命运还真是琢磨不透啊，你明明不是她，却又有着和她相同的记忆。”
“那我现在在你眼里，是她的替身吗？”
老板娘已经扯开衣领，袒露出白皙的胸部，上面没有任何伤疤痕迹，只有右侧锁骨处的形似梅花的印记非常明显。
“就算记忆能够苏醒，死去的人始终是不在了，当我看到你时，我就知道，她永远地离开了。”
老板娘整理好衣领，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思覃，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特殊的个体，你对我来说，永远也不会是她的替身。”
她往老板娘身边靠了靠，慢慢闭上眼睛，“姐，和我说说沈筎的事情吧，我想了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老板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浅笑道，“太晚了，早点睡吧！”
半夜里，方思覃再次陷入梦里，只是这场梦满是令人心碎的画面，她竟然哭出声来。
“思覃，你快醒醒……快醒过来啊！”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老板娘正面色担忧地看着她。
睁开眼的这一瞬，她的精神还在恍惚中，突然扑到老板娘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老板娘温柔地抱着她，柔声安慰她道，“我泡了安神的茶水，你快喝下。”
这场梦，终于让她明白了当初沈筎为什么会选择刺伤老板娘的缘由，原来这竟是沈筎选择保护老板娘的唯一方式。
“姐，我知道了，她刺伤你，你会恨她吗？”
“你都知道了什么？你又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老板娘语气急促道。
“我梦见了她刺伤你的场景，还有她面对死亡时的画面。”她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花茶一饮而尽，随即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姐，她一直都在保护你，只是她明白的太晚，是夏淳之欺骗了她，还把你们的秘密告诉了别人，她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让别人以为这世上能获得永生的人只剩她一个，之后她选择了和夏淳之同归于尽。”
老板娘极度震惊，原来在她养伤的那段时间，沈筎竟然选择去独自面对这些残酷的事情，这么多年，她心里对沈筎的怨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她死前可有什么遗憾？”
“她想葬在红梅树下，可是身体已和断壁残垣的灰烬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老板娘想起了当初和沈筎初见时，她们就是在一棵红梅树下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