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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股恶臭吹起,病人和驱魔师的头发兴奋地在风中飞舞,裂开的皮肤碎屑在臭风中吹飞,化成黑色的飞雪,绕着病人跳着召唤之舞,病人不再大笑,那个嘲笑世人的大笑随风消逝。
一灭一生,生生灭灭,灭的是嘲笑,生的却是墙壁上的碎屑缝中长出的无数血手,披着深渊般黑色的指甲,血手带着六根长短不一的手指宛如长在湖底的海草,随水飘扬,却又是无数被淹在死湖中的亡灵血手,它们歇斯底里地抓着每一个不知好歹的游泳者,妄想夺走另一个无辜的灵魂,共享地狱中的美景。
但此刻的血手对驱魔师并不感兴趣,它们成双成对地互扣,指甲的碰撞出刺耳的咔嚓声音,结出各式各样神秘莫测的手印,病人的裂嘴在结印下迅速扩张,像一把刀缓缓地划过脖子,再由脖子划过弱不禁风的身躯,弯弯曲曲地裂向血色的地面。
随着病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血流从缝隙中涌出,黑虫的嗞嗞叫声愈来愈急速,预示着交响乐的高潮即将来临,魔鬼的胎儿正要诞生。
轰隆一声,病人爆裂……
小妹控制不了自己,大声惊叫,马上举起软垫挡住视线。
姬桩取笑:“你也太菜了吧。”
月龙也加入大笑的军团:“吓到的不只是小妹,还有奶冻。”
姬桩:“奶冻是被小妹吓到吧。”
取笑声很快就被紧张的电影情节所取代,三人再次回到屏幕上的地狱之主的儿子身上,它正以轻蔑苍生的力量凌辱着驱魔师。
而奶冻似乎已经收拾心情,回到毛毯上,全神贯注在电视机上。
小妹为了缓和紧张气氛:“灰灰和奶冻看得懂电视吗?”
月龙随意回答:“不知道呢,但猫咪看到的画面都是一幅接一幅的图片,不像我们看到的连续。”
姬桩问:“为什么?”
月龙解释:“据网上传闻,24帧以上的电视机对人类来说就很流畅,而猫咪需要100帧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我们家的电视机应该只有75Hz吧,所以猫咪会看到一顿一顿的画面。”
此时,奶冻居然跳上茶几,盯着电视机。
姬桩:“看起来奶冻不太害怕呢。”
月龙:“奶冻应该是害怕声响,反正画面不连贯,没什么值得害怕。”
轰轰轰,电视机再次发出巨大声响,奶冻马上跳回毛毯上,引得众人在恐怖电影的高潮中反常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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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灰灰不说话,我也静静地欣赏着,但过了不久,我意识到我原来没有看到整个画面,于是,我跳上茶桌,近距离观看奇怪的图片。
“这些图片里的东西长得好奇怪。”我不禁感叹。
灰灰调侃:“少见多怪。我的领地内有一只小无毛怪,它观看的东西就更奇怪,甚至连颜色都不现实。”
“嗯?这么奇怪?”我好奇地问。
灰灰:“我不会形容,感觉有点梦幻,有点虚无缥缈,你见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虚无缥缈的生物和虚无缥缈的颜色?难道是相同的东西?”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轰,破空巨响在我低头沉思时响起,猝不及防的我被自然反应控制,跃到茶桌下边。
灰灰没有取笑我,也许他也被吓坏了。
但我不想再次失态,我决定离开电视机,去寻找一些能让我分心的事情。
我来到一个长长的刷子旁边,抱起躺下,接着施展丛林无影脚,同一时间,我张口噬咬,顺便摩擦我的牙齿和嘴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我知道我已经进入绝世高手的境界。
“身手不错。”灰灰居然在观察我的动作。
“我妈妈教的。”我骄傲地说。
灰灰淡然一笑,继续观看奇怪的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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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道多久,我都快要睡着,电视机再度回到日常的平静,画面如常地漆黑,但偶尔又反射出一些朦胧的影子。
我伸一伸懒腰,屁股向上翘起,前爪伸直,脑袋尽量贴地。
“呼,爽呀。”
我也该吃一顿睡前晚饭了。
“咦?灰灰的食物中,好像混杂了我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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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准备洗澡睡觉,月龙问小妹:“你有带灰灰的猫粮过来吗?”
小妹:“带了一些,应该够吃三四天。”
姬桩:“那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小妹:“不知道呢,我还在生气中。”
姬桩:“那你的猫粮太少了,我在网上薅了一些猫粮回来,这里也有一些啾啾爱吃的猫粮,可以混着吃。”
小妹:“灰灰吃惯这种猫粮,不能随便换,会影响灰灰的健康。”
姬桩:“那你要上网多买一些灰灰吃的猫粮了,奶冻都是混着吃的。”
小妹:“什么?奶冻居然没有腹泻吗?它的便便没有出问题?”
月龙:“没有问题,软硬适中,非常正常。”
小妹:“我听网上的人说,猫粮不能随便更换的。”
月龙:“其实是这样的。当猫咪长期食用一种猫粮的时候,肠道内的细菌已经习惯了这种猫粮中的成分,如果突然改变猫粮的话,肠道内的细菌就会不适应,從而产生胀气和肠胃不适。”
小妹:“真的假的?”
月龙:“哈哈。我瞎吹的,人类对肠道细菌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不过胀气和腹泻或多或少和肠道细菌有关。猫咪的身体构造可以消化蛋白质类的营养,但消化淀粉和纤维的能力有限。这些无法消化的营养物就会流入肠道,由肠道内的细菌发酵并消化,不同的纤维会培养出不同的细菌,所以才会有好细菌和坏细菌的说法。”
小妹:“所以你想说,换了猫粮后,无法消化的食物会进入到肠道,由于细菌种类的不同,所以会出现消化不良的问题。”
月龙:“还有因为食物原材料的不同造成的。另外,市场上畅销的保健品中,益生元就是纤维,用来培养肠道内的有益细菌。而益生菌就是肠内的好细菌,但这些好细菌需要益生元作为食物,否则也活不了。”
小妹:“原来如此。”
月龙:“另外,一般要更换猫粮的话,需要七天的过渡期。大致的方法是这样,在第一和第二天,可以混合25%的新猫粮和75%的旧猫粮,第三天和第四天,新旧猫粮各一半,而第五天到第七天,新猫粮占75%,旧猫粮占25%。第八天开始就可以完全食用新的猫粮。”
小妹:“那为什么奶冻不用这样更换?”
月龙:“奶冻不一样,奶冻是多种生肉和猫粮混着吃的,所以没有适应单一种猫粮,反过来说,奶冻的肠胃可以适应各种食物,所以换着吃也不会出问题。再说,楼下的野猫也是有一餐没一餐,而且每一顿都是不一样的食物,它们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姬桩:“就像人一样,如果每天吃同一种食物,久而久之,身体就会习惯了,突然换一种食物,那个人就会肠胃不适,但因为我们每天吃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们换着吃也不会出现问题。”
月龙:“道理就是这样,所以奶冻百毒不侵,想吃什么就什么。”
小妹:“好吧,我刚才搜了一下,灰灰平日吃的猫粮断货了,那只能给灰灰换一个口味。”
月龙:“嗯,那就没办法了,先混25%其他的猫粮吧,最重要是营养均衡。”
小妹:“那要多给奶冻一些食物,不要让奶冻觉得灰灰分走了它的食物。”
姬桩:“奶冻的食物多得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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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每天我有吃不完的食物,但今天碟子内的食物变多了,灰灰也分到了我的饼干,我自豪地说:“我的饼干挺美味的。”
灰灰舔了一口:“我还是比较喜欢我自己的饼干,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了,我比较喜欢肉肉。”我真诚地拒绝了。
饭后就该睡觉了,灰灰很有礼貌,临睡前,他居然向我道别,说了一句晚安,但我很诧异:“你在哪里睡觉?”
灰灰更加诧异:“你这个问题太奇怪了,我当然是跟铲屎官一起睡觉啊。”
灰灰摇着尾巴,走进那一间我只进去过一次的小房间,他还回头:“明天见。”
“明天见。”我客气地回复。
房门关上,我突然感到有些郁闷。
“对了,为什么我和奶冻不是一起睡觉?”
奶冻总是将我拒之门外,就算我成功潜入,奶冻还是会抱我出来,尽管我多次反抗和抗议,但它就是不让我进去。
灰灰的话触动了我的神经,娜娜说我是铲屎官的主人,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奶冻和果冻又回到它们的睡窝,而我却独守着空空如也的地盘。
我来到房门外,使劲大叫:“奶冻,快出来,不,奶冻,快让我进去。”
“奶冻,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透过门底下的缝隙,我观察房内的情况,它们移动的脚步尽在我的眼底,但我只可以远观,却触碰不了。
“奶冻,我要进去。”我知道它们还没有睡觉,我更清楚我洪亮的叫声绝对可以穿透我眼前的木门,只是它们选择了漠视,无情地把我关在门外。
“吵死了。”灰灰粗犷的叫喊声盖过我的叫声。
我大声反击:“与你无关,你安静。”
“你在吵什么?”灰灰隔着门问。
“我要进去和奶冻一起睡觉。”我清楚地说出我的需求。
而灰灰的回答却让我大失所望:“你应该看看你做过什么。有时候,铲屎官也不让我上床,起初我也不明白,后来我想通了,我做了一些事情,惹铲屎官生气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迁就铲屎官?我们明明就是主人,所以我问:“但我们是铲屎官的主人,铲屎官应该听我们的。”
灰灰忽然沉默不语,我骄傲地道;“怎么样?没法反驳了?”
灰灰嗯啊几声,才道:“不好意思,铲屎官撸得太舒服了。”
“撸?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理解灰灰的话。
“撸就是按摩。”灰灰解释,“我们和铲屎官是共同生活的伙伴,不是主人和奴隶,我们互相帮助,互相爱护,这样的关系才会长久。如果有人试图控制你,你也会反抗,对不?”
一时之间,我反驳不了,灰灰和娜娜的话完全是两个极端,哪一个才是对的?
“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聊。”
我虽然看不到灰灰,但我能幻想出来,灰灰正睡在他的铲屎官身旁,一起呼呼入睡。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