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伴着马蹄声以开山裂地之势滚滚而来,一时遮云蔽日,只闻喊杀不见人马。大辽铁林军冲到阵前,见宋军将士个个面无表情站着不动,这才惊觉上当,已是来不及勒马,纷纷跌入陷马坑中。
人马皆被竹签和鹿角枪刺伤刺死,战马凄鸣不止惨叫连连。涌上来的大队骑兵见此情景,皆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惊慌失措间又踩到地涩,霎时间一片混乱,溃不成军。
地涩上密密麻麻的铁钉扎入马蹄,战马在剧痛下扬蹄狂奔,筋疲力竭后倒下,留下遍身窟窿突突淌血,嘶鸣惨叫回荡在空野中极其瘆人,渐渐便没了声音。
战马躺在地涩上不住挣扎,在痛苦呻吟淌下两行泪来。轰然又倒下一匹战马压身,这才彻底咽气!
辽军纷纷跌落马下,被尖刀扎伤下体立时毙命,活着的不顾疼痛和伤口起身逃命,又被乱马踩死,钉在地涩上,鲜血淋漓,死状极惨。
七郎一声令下,两侧士兵在阵前拉起绊马索。踏着尸体突围而出的辽军骑兵,逃过陷马坑,闯过地涩,却未躲过绊马索。
战马被绊倒前蹄跪地,马上之人跌落下来还不及起身,宋军刀斧便扑上去。辽军立时头身分离,鲜血喷涌不止。
辽将在一阵混乱中镇定下来,开始组织进攻,踏着尸山血海又冲杀上来。
城楼上鼓声大作,宋军弓弩手齐齐立于阵前,一时之间劲弩齐射,箭矢狂飞,划破烟尘直射铁林军,一时压制的铁林军攻势渐弱,宋军才得以喘下口气。
劲弩威力强大,大辽铁林军一时死伤无数。即使如此,也未将他们逼退一步,黑压压人马前赴后继又冲杀上来。
宋军弓弩射尽,挥舞长矛马刀的铁林军已到阵前。五郎长枪一指,带宋军将士冲入敌阵。冲在最前的宋军手持钩镰枪横扫马腿,战马前蹄被齐齐砍断,接着斧兵从两侧砍杀上去。
手起刀落,血浆飞溅,人马断肢遍地,鲜血喷涌直至流干殆尽,极其惨烈。
焦阳燃烧着血红大地炙烤着浓浓血腥味。退是死,进还有一线生机,双方将士已杀得怒火冲天,浑身鲜血尽染盔甲。天地间一片殷红惨乱,没有风,没有人,没有思想,没有疼痛,不敢倒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以命搏命,耳畔的惨叫声渐渐远去~
七郎和五郎身先士卒,在敌阵中冲杀周旋,一枪挑死一个。
五郎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策马直奔辽将。辽将心中一凛,却也英勇不惧地提着马刀迎了上去。二人撕打在一起,马刀起落银枪回挡,攻杀之间刀刀狠厉,枪枪势猛。
五郎一个回旋踢将辽将踢入横尸中。辽将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嘴角鲜血,提起马刀又冲了上来,刀刃擦着枪身迸溅着血花,一抹邪笑浮上他嘴角:“杨五郎不过如此!”
五郎嘴角一歪:“是吗?”说时迟那时快,他使尽全力以枪把狠击对方腰部,又迅速回转枪头,趁他未及反应之时狠厉一送,枪头便已刺穿他腹部。辽将在剧痛之下,一个趔趄吐出一口鲜血,怒瞪着双目直直向后倒去。
“辽将首级在此,众将士们给我杀。”五郎吼声有力,穿过刀剑撞击之声传入宋军耳里,犹如一支强心剂注入他们体内,众人立时一鼓作气,英勇更甚。剩下两员辽将见此情景,不觉勒紧马绳后退,避着杨五郎不与他正面交战,转头却见杨七郎的寒枪直劈而来。
这一战大辽铁林军死伤无数,一下损失两员大将。唯一活着的耶律奇慌乱组织余下人马溃败而逃。
太阳毒烈,将士们的铠甲已被汗水和鲜血沁透。他们瘫倒在尸体旁舔着干裂的嘴唇,看眼前翻滚的热浪大口喘气,已然顾不得其它。
马信打开城门,带着将士和军医抢救伤兵和战马,清点人数。同时派兵寻找冲散的战马,缴获兵器战俘无数。
大辽铁林军折损大半有余,大宋以极少战损狠挫了辽军锐气,可谓大胜。马信立时写好战报传回汴京,同时送往瓦桥关和雁门关。
耶律奇仓惶逃回大营,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心中懊悔不已。杨五郎和杨七郎果然厉害,自己竟如此大意!刚开战便折损两员大将,自己活命已是万幸,可如何同萧太后交代!他不禁长叹一声,提笔颤抖着给萧后写信送往幽州。他怕宋军连夜袭营又立马加强布防。
一天的燥热退下来,至晚间才有些清凉。火头军熬了好几锅绿豆汤分发于众将士解暑去热。
军帐内烛火透亮,五郎七郎和马信在商讨下步的破敌对策。
七郎道:“我们是否乘胜追击,带人连夜袭营?”
马信摇头:“今日一战,他们已经上过一次当,绝不会再上第二次。此时袭营,等待我们的必是层层陷阱,有去无回。”
“马将军说的不错,绝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们明日必会退营百里,从长计议。”
“难道我们只能干等着,等他援兵到来不成?”
五郎狡黠一笑:“等?我们为何要坐以待毙?让众将士先歇一晚,养足精神。在他们援兵到来之前,必找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七郎一掌拍在桌上:“好。”
而与此同时,大辽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在距离瓦桥关300里处扎营。
瓦桥关与益津关、淤口关合称三关,皆乃边关重镇,同样地处平原,无天险可守。大郎、四郎和六郎站在城楼向北观望,眉头紧锁,各自思索不语。
大郎双手扶着青砖,看城下地形平坦开阔,悠悠说道:“列阵吧。”
四郎和六郎双眼放光,对看一眼露出笑意:“那就列阵。”三人随即回到军帐,铺开军事图开始商讨破敌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