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报社，跟老何打了声招呼，那人只回了句：等你回来。她打开电话看着那一串数字，看了许久，这人是在跟自己怄气吗，一个电话都不打。
李敖在街里帮一个大妈正在挑辆三轮，大妈头上包着头巾站在外面瞅，说：“我这老太婆什么也不懂，你帮我看看哪辆合适。”
李敖跟老板交谈了会，挑中了一辆，老板看在他的面子上减了四百块钱，大妈乐呵呵地看着爱车，说：“我家那老头子说啥也不来，麻烦你了啊。”
“没事。”
大妈看他表情淡淡的，突然靠近说：“听我家老头子说你救了东边那两家的小孩儿？”
“嗯。”他心不在焉的，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
“是不是还有个女人也跳河救人了？”她记得他家老爷子跟她说的，说的那女人可不得了，没有一丝犹豫就跳了，现在这天气，河里的水还很刺骨。她家老爷子说起来脸上还带着赞赏，说：“是个女中豪杰！”
李敖想起泡在水里的荣夏，眉毛一蹙，那样子他不想再见第二次。
“嗯。”
“是个外地人吧？”老头子说之前没见过她。
“是，过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住多长时间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会离开。
“老头子说你俩挺亲密，女朋友？”她燃起了八卦之心，村里女人就这样，闲得太狠，非要打听别人的私事。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角带笑回：“还不是，不过快了。”
“是个好女人，好好珍惜。”冲她奋不顾身地跳河就知道这女人差不了。
李敖想起第一次见她，盼盼吵她睡觉，她穿着一身睡衣下来站在楼梯拐角处冷冷看着他们，说出的话也是没有一丝温度，就连杨婶儿也说她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发现一开始就看错了。回到院子，他拿着手机拨出荣夏的电话。这还是他收快递时专门记得，他留意了一下保存到自己手机里。
不再多想，他拨出电话，荣夏正在客厅吃着水果，手机在桌面震动，她低下头看了下，上面映着一个人的名字。
把水果放下，看了一眼小航的房门，拿着手机架回到自己卧室。
“喂，是我。”
李敖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荣夏都没等来他一句话。
她拿开手机瞅了眼，在通话中啊。
“李敖，你是不是在逗我？”打电话又不说话，不是逗她是什么。
“没有。”这人可算是说了话。
“想让我回去么？”他打电话能有什么事，就是单纯想她了，荣夏可知道。
李敖心里的想法被她轻飘飘说出来，也没否认，回：“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天吧，再等等我。”
“哦。”
察觉到他的语气，荣夏问：“不开心了？”
“哪敢。”他看着院子院子里的菜回。
荣夏笑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开心的开心的事情都要说出来。”
“你都知道的。”李敖说。
她都明白，还非要他说出来，她那么聪明能不知道吗。
李敖手摩挲了两下手机，眼底温柔，说：“回来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荣夏没问去哪，在这边打趣道：“怎么，你要带我私奔么？”
李敖自顾自说话：“想带你去个地方。”
他很认真，荣夏收起玩笑，说：“可以啊。”
晚饭时，门铃响起，刘妈看了看猫眼，开了门。荣夏正从卧室出来，看到门口的王觉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毛，那人手里带着礼物，他把东西放下，自觉地换下一次性拖鞋，挑眉看向荣夏。
他从荣江口中得知她这几天回了灵宝，这不，他要刷刷存在感。
荣夏只感觉疲劳，少年时的好感要被他这些举动给败光了。
她早就告诉他不会回头，死缠烂打没有意思。
“你怎么来了？”她把视线移开，往客厅走。
“过来看看你。”他也跟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嗯，看会电视吧。”她把电视打开，上面正在播报新闻。
这还是她上次调的台，她顿了下，拿出遥控器调到另一个频道。
王觉不经意地问：“还在那报社上班？”
“怎么了，有问题吗？”荣夏不看他。
“老同学聊聊天，你看看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荣夏白了他一眼。她早就说过了，他没安老同学的心。他俩最初就是因为这些掰的。
“还准备一直干下去了？”
“那是我的心血，为什么不干？”她反问。
王觉整好以暇看她：“那你这段时间是在做什么？”
顿了下，荣夏盯着电视回：“休顿。”
好一个休顿，王觉可不信：“迷茫了？当初的热忱没有了？”
“管你什么事。”一道男声传来，他俩同时看过去，上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小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靠在门边，懒洋洋地说道。
这是那个孩子，荣江给他说过家里事，他也远远看见过他一次。
桀骜不驯，流里流气，跟他进去的爸一样，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家。
第一次见面就冲他顶嘴，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王觉觉得被小孩驳了面子，一时脸色也冷了下来。
小航看着荣夏，说：“饿了。”
“刘姨在做饭。”
他挑眉，问：“他也在家里吃饭？”这句话是看着荣夏问的，一记视线都没给他。
王觉察觉，嗤笑，真是小孩心性。
荣夏没回答，王觉倒是接了话：“连顿饭都不让吃？”
“你随意。”小航说完又继续回屋睡觉。要赶人也不是他赶。
这话可不是欢迎，王觉深知。话说他不待见荣夏，这是他俩第一次正式见面，怎么感觉他好像很大敌意。
荣夏没管他俩，她看向王觉说：“跟我一起去书房。”王觉挑眉，跟在她后边。
荣夏在窗户边站定，觑了他一眼说：“你别再来了，我已经男朋友了。”
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距离上次见也不过两个星期而已，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
“谁？”他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荣夏看他：“我跟你说过了，不会回头，我是认真的。”她脸上的表情从没像这样认真过。
王觉知道她真的放下了，他不甘心，他只想知道那人是谁。
“那个男人，开超市的那个？”他想了一圈，也就只想到了那个。
“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我只想告诉你，这样下去你让我很困扰，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讨厌你，毕竟......”，他们也拥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晚饭期间，小航低头自顾自夹喜欢的菜，时不时用余光瞥下王觉，他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收回视线，荣夏开口：“什么时候去学校？”
“我请假了。”
荣夏皱眉，放下筷子质问：“请几天？”
“没多少天。”他呜哝回。
“马上高考了，明天上学去。”自从回来就一直呆在家，书都没拿回来。
“哟，真当你是我姐啦？”
王觉警告性撇他一眼，虽看不惯他，但也不能容许他这样说荣夏。小航接收，挑眉与他对视。
“小航，你不要一直跟我闹脾气。”荣夏有些心累，“就算是气我，也不能这样做，高考是关于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她苦口婆心劝他。
王觉在旁边安静听着，不置一词。
“才见了我爸，心情不好。”他低头扒饭，轻飘飘说了句这话。
荣夏顿住，没往下接，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话题。
吃完，荣夏把碗端过去，小航扭头对上王觉的视线，挑眉头歪向门口，随后对荣夏说：“我下楼一下。”
王觉出来时，小航正站在路灯下抽烟，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烟雾缭绕。
他走过去，问：“什么事？”
他刚才那动作那眼神就是在说楼下等你，他肯定有话要说。
“离她远点。”两人站在一起，小航竟然没被压下去，王觉惊觉，虽然他还在上高中，但是个子已经不低了。
王觉一时不知道他指的谁，问：“谁？”
“荣夏。”他没喊姐，直接喊了名字，仔细品品，王觉这才发现他好像有不一样的感情。
“你姐知道你对她这样吗？”他对她早已超过了亲情。
“这你少管。”
王觉笑，虽然个头长成，但还是个小孩。说：“别人的事你也少管。所以，我的事你别过问。”
他答不上来，仿佛矮了半头，他不爽，也表现了出来，咬着烟头，眼尾上挑，说：“你看看自己像不像癞皮狗。”
王觉顿时脸色发冷，气得浑身麻，突然间，他笑了：“你先把自己长成男人吧。”
“而且，你没机会了。”
荣夏去敲小航的门，他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她转身不经意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她被硌了下。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说：“怎么回来没声音？”
“吓吓你。”
“你抽烟了？”她闻见了他身上的烟味。
“抽了。”还过分地拍了一下裤子口袋：“打火机，烟都在这呢。”
荣夏：“......”
“你能不能听我的话。”她很无奈，当初她没想过这么多，谁知道他会这么叛逆。
“后悔养我了？”话头一转，说：“后悔也没用，我赖上你了。”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荣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给我下套呢，嗯？”他笑。
荣夏有些懵了，他很少笑，这是一次。不过，怎么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怎么那么没有威严呢。管不住，不像那人，她说啥就是啥。
让他吃山楂就吃山楂，让他拿包就乖乖拿包。
“......”，怎么突然想起了他。
她咳嗽了声把自己思绪拉回来，小航在旁边不经意地问：“还回那个镇子吗？”
“回，怎么了？”
他垂下眼，开口：“带我一起，我想回去看看。”
没想到他回提这样的要求，想到那是他的家乡，她顿了顿，往下说：“以后听我的话么？”
“......”
“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