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同桌张菊花的妈妈给我做了一双鞋，我说不要，她非得塞我书包里，说是谢我上次给她妈妈的药。”小满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双用线绳子捆扎好的黑色条绒布鞋。柳志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下，这鞋作得工整，刮净，细密厚实，一看就是费了心做的。因为偶然听张菊花说起她妈妈老是咳嗽，柳志顺便配了几味中药，让小满捎给她煮水喝，菊花妈妈喝了那草茶后咳嗽竟然好了，她心存感激费心做了一双鞋子做回报。
“这手艺不错，真是有心了。”柳志说：“她妈妈也是个有感恩之心的人，只是没必要这么客气。”
“可不是吗，她妈妈要上班还要照顾家，还抽时间给我做鞋，我都不好意思要，再说我也不爱穿这个。”小满对爷爷说：“我去过菊花家，她爸是突然有病离世的，她还有俩弟弟。菊花放学回去要帮妈妈洗衣做饭照顾弟弟，可辛苦了呢。比起她来我可幸福多了。”小满抱着柳志一条胳膊笑眯眯说。这是她的真心话，一点没掺假，柳志不仅本事高超而且聪明睿智，不管在生活上还是在学艺上，都为她倾尽全力，比自家的亲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教她为人处世道理，教她辨析人心冷暖，把毕生所知都倾囊相授，在柳志关爱下她的成长不是在普通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女孩所能比的，这一切都来自师父爷爷润物无声的呵护和用心。师伯和哥哥姐姐们对自己另眼相看，都是出于柳志对自己亲人般的疼惜。
“嗯，丫头知道讨好爷爷了，还算你有良心，爷爷没有白疼你。知道爷爷最大的希望是什么吗？就是看着你长大成人，最好是好好上学，上高中，上大学，我送给你爷爷一个大学生孙女，让他不枉期盼一场。你长大后一定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平平安安结婚成家，到了那时我就住山里陪你师伯去，没事的时候你到山里看看我，我就知足啦。”柳志对未来规划的很美好，也很憧憬将来的闲适日子。
“爷爷，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也不要离开我，我不让你跟着师伯住山里，在那里多无趣呀！等你老了，我养着你就成。”小满说。
“那不成，你成家立业了，爷爷就放心啦，你师伯肯定要拉上我跟他在一起的。再说我也不想成为累赘。”柳志说。
“爷爷你怎么就成了累赘啦，我可不许你离开我，反正你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小满马上反驳，这些年跟着柳志生活习惯了，她的一切爷爷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离开他的日子小满想想就感觉会很迷茫。
柳志很享受小满的撒娇，有了这个孩子后，他的生活有了期盼和希望，她给他带来的欢乐，看着她的成长变化，他欣慰又喜悦。时间充满了魔力，往事就在眼前一般，襁褓里的孩子转眼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呵呵一笑说：“小满，知道你为啥叫满意吗？”
“是不是因为我自小就齿白唇红十全十美招人喜欢，大人抱着我都舍不得松手是吗？”小满笑眯眯的望着师父问。
柳志却说：“你出生时我和你亲爷爷去医院，你奶奶抱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皮肤发红闭着眼睛的小婴孩，哪有齿白唇红，你就没有牙，当时一看，你爷爷说皱巴巴的有点丑，我说不丑不丑，满意，满意，所以当时就决定了你的名字。”
“爷爷，哪有这样的事，我丑吗，我才不丑呢。”小满嘟起嘴说：“从我小时你就对我说，跟你学打坐就会变漂亮，我要是长的丑了，爷爷你得负责哦。”
柳志想起在林业队的时光，那时在她年龄小在说不通的情况下，为了让她认真打坐诓骗她的话语，柳志不禁莞尔一笑。
“爷爷，你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骗我的，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揭穿而已，还好意思笑话我。”小满嗔怒说。
“这么说你给爷爷留面子了。”柳志呵呵更乐。
“爷爷，不准再笑啦。”说完小满也忍不住格格的笑，浓浓的祖孙亲情弥散在小院之中。
小满每天来往于学校家里两点之间，虽没有人逼着她去学习，但是既然上学是爷爷的愿望，她就好好读书呗。爷爷说她这个年龄应该去读书明理，那么她就把书读好了，所以她在学习上从不偷懒。平和安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小满像春天的竹笋渐渐拔高，晃眼就过去了几个月。
玉枝也很忙，能正式回家吃饭都成了奢侈的事情，灯光下她和她的局长父亲坐在家里饭桌上吃着热了两次的饭菜。
“给我说说，你们那案查的咋样了。今天有新进展吗？这个案子影响大，你们得加把劲尽快破案。”韩金生刚动了筷子就问案子。让玉枝不由暗自皱眉。这也是她工作以来参与的最难办的案子，不是她一个人感到此案迷雾重重，一个中队查了许多天竟然没有一点头绪，连有经验的老警察也一筹莫展。韩金生熟悉闺女的性格，平日里说话大大咧咧不过大脑，但是一旦投入了工作中，态度是严肃认真的。嗯，这个闺女的性格很像他也很靠谱。此时看她抿着嘴巴不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说来也怪。”玉枝皱着眉头放下筷子说道：“一般凶杀案的动机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寻仇，可是这案子的死者是一个又傻又呆的人，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虽然年纪已经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家虽是本市的但是家人都不大管他的，他平时多是蹲在街过捡食吃，街坊邻居大多认得他，据他家里人讲，他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被打死那天没回家。家里人也没在意，直到第三天被拾荒 人发现才知道的。”玉枝托起下巴又说道：“就他这么个人要钱没钱的，人还傻能跟谁结仇怨去。而且还是被人捆住手脚吊在树上，前后划了几十刀流到血尽而亡的，这么狠的手法杀死一个跟自己没利益冲突的傻人，你说是谁这样残忍呢？”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细心琢磨，筷子举在半空迟迟不动。
“他的家庭成员跟人结什么大仇吗？”韩金生听着这个案子像是寻仇，他不由地问闺女。
“查了，都查了他父母兄弟都是憨厚老实的人，没跟人结过生死大仇。”玉枝愁眉深锁。
“那按你的想法这案子该往那个方向查。”韩金生问道：“排除因财杀人也排除仇杀的可能，那么不是流窜杀人，就是临时起意杀人。”
玉枝思索一下说：“我想，应该是变态杀人，要是仇杀的话，就是几刀泄愤要了他的命就行了。这样活活把人折磨死施行者的在精神上也受不了，只有变态杀人才说得通。”玉枝一本正经的分析。
“你们出现场就没发现有用的线索吗？”韩金生问。
“去现场，我们去的时候现场被破坏了，围观的群众太多脚印杂乱无章。虽然桥下土质松软却看不出来哪个是凶手的。只是在那周围发现有一根木棒，不像是那周围树上的木材，你是行凶者遗留下来的，其它的没特别发现。”玉枝又若有所思的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关键在那个木棒上，是不是先用它把死者打晕带到桥下的。死者虽呆也是年轻体壮的，也不会打不还手的，一定得先制服他才可以。”
“周围的住户有没有听到的，你们走访时他们咋说？”韩金生看闺女有模有样的分析在心里赞许的点点头。
“那附近有一个小塑料厂，有一个工人说听到夜里有一点动静，但是没出去看，他也不知道外面会发生这样的事。再说啦，那是在半夜他也不敢去看。”
“你们爷俩还有完没。看这饭又凉了，还准备让我再热一次吗，吃了饭再谈不行吗？”玉枝的妈妈秦昀含怒的看着他们爷俩。
“行，咋不行，吃饭，吃饭。”韩金生看看脸色不好的老婆赶紧扒着饭。和顺的态度让玉枝不禁摇头叹气，老韩的妻管严毛病好像又严重了。
星期天的早晨小满喜欢陪着柳志去公园，节假日这是祖孙二人常去的场所，公园门口有个早市，是个小自由市场，瓜果蔬菜，衣服鞋帽，土产纺织，卖的非常齐全。是叫跳蚤市场也叫露水早市，只有清晨几个小时的交易时间，方便到公园锻炼身体的市民买些新鲜瓜果青菜之类的回家，所以早市虽小也有声有色吸引了不少人，柳志和小满闲暇时也爱来逛逛，今天正好赶上星期天，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
“爷爷，看那苹果的颜色多好看。”小满指着边角有个小摊的苹果说，那苹果鲜艳欲滴的非常诱人。
“喜欢就去买吧。”柳志说。
“嗯”小满欣然答应。
忽然一阵狗吠声和男人女人的惊叫声传来。循声望去，前方人群杂乱惊慌失措。有一条大黑狗在人群中乱窜，那狗毛色发亮膘肥体壮，此时正在左突右撞，撵着慌张乱跑的人。有一个男人手里还拉着两条狗，那两条狗也因受了那条狗的刺激，也努力想挣脱拼命狂吼，连狗主人的喝止声也充耳不闻。一转眼的功夫鸡飞狗跳的，地面上滚落的商品货物一片狼籍。混乱中一个小男孩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在地上，他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包子，因为倒地吓得哇哇大哭。那条发疯的黑狗，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它转头呲牙就冲小孩飞扑过来。“完了，完了，”有人一声惊叫，人群大惊失色为小孩着急，有大喊叫小孩快跑的。但是此时那个小孩已吓坏了，很惊恐的看着扑过来的大黑狗，有胆子小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正在这危急之时，突然有两个什么东西带着风声迅疾飞过，耳边听见一声凄惨的狗叫声，随后是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抓起倒地的小孩拉到安全地方。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轻灵快捷，人们长长吁了口气。放松下来才注意那条发狂的大黑狗，只见它正在地上翻滚不停，两只狗眼睛血肉模糊顺着长毛流下血水，尖声惨叫滚满了土，毛色一会就没了先前的油亮。刚刚作为凶器的两只红苹果泛着光泽静静落在地面上。另外两条狗也没了刚才的凶猛威势只是低声呜呜，狗主人赶紧跑到狗旁边，察看狗子的伤情并且捋着皮毛安抚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