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字极难象形。其轻重、形样及内涵,实在一物一异。直至今日,这字也不能顺驯它麾下游散的词藻。
沙便不同。它细碎且微妙,溶于了水土与更大的石块中,令观者不能着意它们一如石字家的陆离光怪。
“昔闻草木焦,今窥沙石烂。”
河畔,自淤里摇捧起细沙,淅淅着淘洗,试图梳理出几朵晶块。休憩时,自河边,拣取一两块为钓鱼的孩子惊暂的圆润卵石,掷入春或秋的水面,点染出飘浪的重圆。
“老师,您干活不行,打瓢飞倒是真的巧手!”
孩子们用笑容与竞赛,于欢快的赞许及争斗里度过了安和的下午。
及后,夜深了,大家各回家中,替家人搬腾老缸上的腌石或镇头,捞打起存水或腌菜。只余我,依旧,于河边,自淤里摇捧起细沙,淅淅着淘洗。
“弯弓伏石动,振鼓沸沙鸣。”
“抱沙填江海,负石累高山。”
“吹沙聊作鸟,动石试为羊。”
“浅深露沙石,蘋藻生虚空。”
为了洗理出几句没溺于石沙里的令人窃喜的诗,夜点亮了它的珠喉。
“沙石堆高咱不怕,一穷二白咱不愁,十里臂膀牵作游龙,叫那大山大水全充公!”
作于癸丑甲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