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旁,三三两两的官家小姐们嬉戏着,湖亭内则是三五公子饮酒作乐着——好一幅公子无意、小姐多情的画面。
乐仪小声问:“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和皇后娘娘请个安,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她着实不喜这样的宴会,拘束、无聊、还处处是坑,忽地又想去什么,问:“乐仪,你家小姐还新认识了什么人?”
今日这种场合,保不准会全遇上,若又像刚刚那样,岂不是全露馅了。
“奴婢想想~”乐仪埋头想着,可抬眸时就尴尬了,“白世子?”
“白世子?那是谁?”空气的突然安静,让她在乐仪的视野里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倒影。
“灼华妹妹,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你可还欠我一顿饭呢!”白止走近,其后还跟着林一、尹欢和云兮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吓了她一个激灵,瞬间堆上一层笑,“呵~呵~白...白世子。”
“我长得这么吓人嘛,瞧你这什么表情!”白止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的反问着。
林一凑上前嫌弃道:“你这样子肯定吓人,哪有我长得帅气,是不是,灼华妹妹?”
这...这又是谁?
“......”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云兮若的声音传来,“妹妹,你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是,幸亏大哥提醒。”听着这话,胥凝可算送了一口气,浅笑着,“各位公子,灼华先告辞了!”
话毕带着乐仪赶紧溜,留下白止和林一两人一脸懵逼。
“怎么感觉今日的灼华妹妹怪怪的?”林一疑惑的问着,“兮若大哥,灼华妹妹这是?”
“或许是第一次进宫不适应。”云兮若随口说着,他知其因,却不能说出口。
身侧的尹欢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小声道:“兮若,你今日也怪怪的!”
“是嘛?”云兮若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明明什么都没变,还是那副皮囊,可......“阿欢,你相信这世上有人有两个灵魂吗?”
“两个灵魂?不信!若真是那样,那应该会是个...疯子。”尹欢见他面色沉重,也严肃问道,“兮若,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疯子?妹妹会变成那样吗?
云兮若收回视线,“没事,我们走吧!”转身朝湖亭走去。
尹欢还是感觉他今日怪怪的,上次见那样的神色,还是他得知妹妹失踪时显露过,他快步跟上,追问:“兮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
走出老远,胥凝才侧目问:“乐仪,刚刚那几人,灼华都认识?”
“嗯。”乐仪猛点着头,她刚刚也害怕他们会看出什么端倪来,又道,“穿白衣锦袍的是安平侯府的白世子,穿暗橘色的那个是明国公府的林公子,世子爷身旁站着的那个是靖康侯府的尹世子。”
“......”
她这两个月时间够能折腾的!
“还有没有?”
“哦,还有明国公府的林世子。”
“……”
“哦,对了,还有长公主府的陆小少爷。”
胥凝感觉头顶上飞过一片乌鸦,还不停的叫着。同时,她也有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可为何会这样?
走神间,人已走到皇后所在之处,妙芙带着人上前道:“娘娘,云大小姐到了。”
胥凝行了跪拜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快起来。”皇后娘娘欣喜道,“过来和本宫说说话!”
“是。”
她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坐于下首,只听皇后娘娘问着一旁的太监,“皇上可是还有公务没处理完?”
“回娘娘,皇上派人来说随后就到。”
“嗯~”皇后侧目看向胥凝,柔声问:“灼华今年可有十七了?”
胥凝:“还未满。”
“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皇后浅浅的笑里有着艳羡,叹道:“我们这些人是比不过你们这些小姑娘了。”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这倾国倾城之姿,怕是整个大周国也没人比得过!”齐王妃笑道。
“是啊,娘娘看上去也就才十八的样子。”成国公夫人也笑说着。
胥凝合时宜的也插了一句,“皇后娘娘的仙子之姿,岂是我们这些凡人可比的。”
“哈哈~”这些漂亮话听在耳里,皇后自然乐在心里,嗔怪着,“你们啊,就会说些好听话哄本宫。”
皇后感觉少了什么,遂问:“楚王妃,怎么没看见惠宁那丫头?”
“皇后娘娘,别提了,那丫头一早就溜出府玩了,死活不肯进宫,王爷也就随她了!”楚王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又愁道,“不管什么事儿王爷都宠着,现在倒真养成了个假小子,比她哥哥还闹腾!”
“哈哈,那丫头天生活泼好动,这宫里的规矩却是拘着她了!”皇后道,“随她吧!再过两年性子沉下来就好了。”
“是啊,郡主现在年纪还小,正是好玩的时候,王妃放宽心些。”
你一言我一语的,胥凝静静的听着她们口中的这个公主温婉、那个郡主有才亦或是谁家小姐端庄大方。
突然,“华丫头可有喜欢的人了?”皇后问道。
嗯?
胥凝:“娘娘....”
“你看,这丫头还害羞了,听我们在这儿唠,你也无聊。”皇后侧首又吩咐着,“妙芙,带华丫头去逛逛。”
妙芙:“是,娘娘。云小姐,这边请~”
终于可以走了,胥凝长舒一口气,福身一礼,“是,灼华告退。”
“嗯,去吧!”
彼时,悠然转醒的灼华,身陷一片白茫之中,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这是在哪?那外面的自己又如何了?将头深埋在两膝之间,细细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还活着。那...
“胥凝?”
对啊,她现在在这里,那外面那个就是原主的第二人格——胥凝。
她都快忘记了,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胥凝?”又试了一次,“胥凝,你能听见吗?”
半晌,没什么反应,正当她放弃时,只听有声音传来,“你醒了?”
灼华身体一怔,真的是她,连忙站起身,喊道:“胥凝,你能听见我说话?”
胥凝:“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
“......”
见她没回话,又问道:“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灼华顿了顿,又道,“胥凝,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次,换胥凝没声了,再次唤道:“胥凝?”
“你以前都是唤我‘阿凝’的!”胥凝平平的说着,可内心是一波又一波的悲意往外冒,仍抱有一丝希望,问:“你是灼华吗?”
灼华:“我....”
胥凝:“呵~我早该知道的——你不是她!”
“胥凝!!”
声音渐远,又消失于茫茫之中。支走妙芙后,两人沿着湖边独自溜达着,胥凝突地摔倒在地倒狠狠的吓到了乐仪。
“小姐,怎么了?”
乐仪见她表情呆呆的,神色很是不对,嘴里呢喃着,“我以为我救了你。”“师父,我以为我替她破了劫。”“我以为我可以……”
乐仪听得一头雾水,有慌又急问:“胥凝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救什么劫的,你别吓奴婢啊!”
那她又是谁?
“小姐,你醒醒!”乐仪慌着她的身体,焦急的唤着,这下彻底慌了,“小姐?”
而于湖亭中饮酒作乐的尹欢,率先看到了这一幕,扯了扯云兮若的衣袖,指道:“那个是不是你妹妹的贴身丫鬟?”
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乐仪焦急的神色后,云兮若顿感不妙,二话不说,朝湖边赶去。
“你等等我们。”白止几人也紧跟其后。
乐仪睁着一双通红的眸子,朝四周看了看也没什么人,正不知所措时,“乐仪?”
乐仪:“夜侍卫,救救我家小姐!”
君洛桑快步上前,轻唤着:“灼华,醒醒!”又看向乐仪,问:“怎么回事?”
乐仪:“奴婢也不知,小姐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
“夜筝,赶紧请李太医到瑶华宫。”君洛桑一边吩咐着,一边将人打横抱起,准备离开时便碰上了赶来的云兮若。
几人行一礼:“见过容王殿下。”
云兮若:“乐仪,怎么回事?”
“小姐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乐仪回禀着。
云兮若:“殿下,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殿下如此,不合规矩,把妹妹给我吧!”
君洛桑也知他所说,刚刚一时情急没顾上,将人交给云兮若后,又道:“赶紧带她回府找大夫看看!”
“我知道。”
一行人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君洛桑呵夜筝二人留在原地。
君洛桑:“让你查的事,可查出来了?”
“之前在坤宁宫,云小姐被众夫人小姐相逼,不得不摘了面纱。”夜筝道。
听后,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众人相逼?可有查出都有谁跳得最欢?”
“成国公的庶女高曼彤,镇北候的嫡女苏若妍,刑部尚书的女儿杜芊芊以及定国公府的云灼琪和云灼音,哦,芸晨郡主也有参与。”夜筝接着说道,“之前,云小姐还和芸晨郡主的暗卫打了一架,不知什么原因,那暗卫的武功被云小姐废了。”
君洛桑惊讶道:“她废了暗卫的武功?”
其实,夜筝得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点头:“是,貌似皇上宣云小姐也是为这事。”
闵王府的暗卫不是说被人废了武功就废了的废物,她的功夫?这不仅又让他想起先前主仆二人的谈话——看来,废了暗卫武功的人是那个叫胥凝的!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冷笑,仿若罂粟绽放,绚烂带毒,“那三个给她们一点教训,定国公府的两个留给她自己收拾。至于芸晨,她自己教训了,就算了。”
“是。”
后话就是,那三人纷纷落入水中,回家就高烧不断,足足折腾了半个月,整个人也跟去了半条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