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云大小姐到了。”
胥凝静立在偏殿候着,还在想云兮若最后那句“谢谢你!”
他谢她?谢她什么?怔愣间,她没注意到皇上和定国公进了偏殿。
“发什么愣呢?”皇上笑问道。
她话不过脑子的随口而出,“想事——呢!”
“父亲?”云灼华脑子转回来,被眼前明黄黄的龙袍一惊,“皇...皇上~”
“皇上,小女第一次进宫,这失礼之处还望皇上见谅。”定国公数落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皇上行礼。”
“免了,朕倒喜欢这丫头身上的这份真实。”皇上抬步向着龙椅走去,又感叹道,“规规矩矩的体面人见多了,这样的,至少舒心些。”
定国公:“让皇上见笑了。这丫头独自在桃林住着,规矩礼数方面倒是疏忽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着,没人问她,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良久....
“丫头,听说你将闵王府一个暗卫的武功给废了,可有此事?”皇上突地问道。
可算是想起她了,只是能不能换个问题啊!她腹诽着。可面上丝毫不显,规矩的笑回着,“回皇上,确有其事,只不过是臣女误打误撞,一不小心把那人武功给废了。”
“哦?说说。”
下面开始她的瞎编之道。
“回皇上,臣女最近一直在钻研医术,这个父亲也是知道的。”灼华顿了顿,又道,“之前从一本医书中看到了一套银针之法,说是可以舒筋活血,便打了一套来试试,学了些皮毛,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就……”
她又急急的辩解:“皇上,闵王不会找我算账吧!我…我可是看他欲对芸晨郡主不利,才出手的!”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好运!”皇上开怀大笑,随即摆手道,“你救了芸晨,那老家伙还得登门道谢呢!怎会找你算账。”
呵~呵~闵王要是知道事情真相,还不得恨她恨得牙痒痒,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
没了寒暄、少了氛围,静下来的空气,她知道——正事开始了。
皇上:“丫头的头疾可好些了?”
嗯?她偷偷的瞟向定国公,只见他微颔着的脑袋上下一磕,哦——
云灼华:“回皇上,这都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
“那可得好好养着,要是缺什么药材,就去太医院拿!”皇上温和的声音,让她有了错觉,随后,又对一旁的公公嘱咐道,“德福,把朕的那块玉佩赏给丫头,见玉如朕亲临。”
嗯?嗯?
她是头顶一片乌鸦飞过,一脸懵逼,这又是夸,又是赏的,她没做什么啊!胥凝觉得这玉太烫手,直接拒绝道:“皇上,臣女不敢收。”
随即定国公也回道,“皇上,小女福薄,如此圣宠怕是承受不起!”
“定国公,你这话就说得有问题了,丫头要是福薄,当年就死了,还怎会活到现在!”皇上责备了定国公一番,才转而问她,“丫头你说说,为什不敢收?”
云灼华:“皇上,先生教导过臣女,无功不受禄。”
皇上听她如此说着,反问:“丫头,当年的事,你可还记得什么?”
当年?胥凝猛的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人,萌生一个疑问,“皇上的意思,臣女不太明白!”
定国公:“启禀皇上,老臣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华儿是真不记得了。”
“朕在问她!”皇上沉声驳回他的话,又凝眉问,“丫头,你好好想想,当年你娘可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灼华的娘亲,他们口中的当年之事,还真是指那件事,这应该就是皇上今日召见她的真正目的吧!
“回皇上,臣女不记得了。”她跪地磕头又认真的说着,“不过臣女可以确定,娘亲当年没给过我任何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周皇室在找,千寒的人也再找。那当年灼华母亲惨死是不是也和他们有关系?当年的那一地惨状,她现在还历历在目。隐于袖下的拳头青筋暴起,似要用这力粉碎一切。
“是嘛!”皇帝高居于上的俯视,深深的打量着这话的真假,半晌才道,“起来吧!今日就到这儿,退下吧!”
“是。”
看来,当年之事,远未结束!!!
*
御花园一旁的亭子里一坐一站两个人,坐的那个一身玄黑色锦袍,一把银丝松松的束在身后,前额处还留有几缕随风飘动,好不肆意。
他抬眸望去,好巧不巧见一戴面纱的女子向荷花园走去,嘴角含笑,“是她。”
这边,乐仪发现胥凝小姐从御书房出来后,兴致就厌厌的,想要缓和缓和这冰冷的气氛,笑道:“小姐,你看这八仙花开得真好。”
胥凝俯身闻了闻,指尖轻轻划过,娇艳的红又如那一地的鲜血,触目又惊心。
这时,从侧边小路上走出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元公公。”
“夜侍卫~”
夜筝:“殿下让你去取壶酒来。”
元公公:“这......云小姐,前面拐个弯就是荷花园了,你自己过去可以吗?”
灼华:“可以!”
“那小的先退下了。”元公公转身对夜筝道,“夜侍卫,那你在这里等咱家。”
胥凝和乐仪见完礼,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叫住,“云小姐,请留步。”
胥凝回身看着这个她不认识的人,眉头微蹙,“有事?”
彼时,夜筝身后走出一位着锦袍的男子,眼里泛着点点光芒,嘴角也是好看的弧度,和这身黑袍还真不配。
“灼华。”
声音里有着微不可察的欣喜。
胥凝一愣,“你认识我?”难道戴面纱一事这么快就传开了,这是想来看笑话?
君洛桑眼里闪过不解,不答反问,面色严肃了几分,“你不认识我?”
“不....”乐仪轻拽着她的衣裙,那眼神的意思是?大喘口气般说完了后面的话,“不是。公子,哦,不,殿下怎会在此?”
刚刚那侍卫对元公公说的是殿下吧!
这磕磕绊绊的话,让他不自觉间蹙眉着,怎么怪怪的,回道:“我正好路过,刚进宫?”
“回殿下,不是,刚面见了圣上。”
“父皇找你?”君洛桑纳闷,“所谓何事?”
父皇?那他就是皇子。可除了君洛枫,灼华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
“小事,殿下不必挂怀。”想了想,胥凝觉得赶紧溜才是上策,又道,“殿下若是无事,小女子便告辞了。”
君洛桑没有出言阻止,看着主仆二人远去,快临近拐弯处,胥凝问:“乐仪,灼华和他认识?”
丫鬟的声音飘来,“嗯,那是容王殿下,奴婢也只见过一次。”
刚刚那番交流,也不知露没露馅儿?她不在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到底又认识了多少人?可这不像她会做的事?遂问:“你家小姐有什么变化没?”
乐仪笑嘻嘻的点着头,“嗯嗯~小姐比以前开朗多了,还会......”
人已不见踪影,再没有声音传来。站在原处未动的二人,自然将主仆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她不是云灼华?
抬眸望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小道,君洛桑眉头拧成了‘川’字,周身散发着冷若寒霜的气息,冷道:“去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父皇找她做什么?”
“是,主子。”
夜筝也很奇怪,云姑娘他是认识的,今日见着却很陌生。
走进荷花园,最先看见的便是人群中的云兮若——因为她只认识他。
“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丑八怪,定国公府的大小姐?”
“三哥,你是没看见,她那张脸有多丑,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有这么大一块斑呢。”边说边用手在脸上比划。
“你看这身段,啧啧,唉,好好一美人,可惜了。”
“听说那个云灼华的脸特别难看,是不是真的?”
旁边一女子说道:“是真的,当时在坤宁宫的人都看见了。说是被歹人害的。”
......
乐仪愤愤的撅着小嘴,“小姐,就任由他们说得如此不堪嘛。”
“要不然呢,嘴长在他们身上,况且,他们说的是事实,走吧。”胥凝淡笑而过,这正是她的打算。
忽然出现一个着淡紫色宫装的小姑娘拦了胥凝的去路,“你就是云灼华?他们说你脸上有红斑,长得很丑,本公主没见过,你把面纱取下来给本公主看看。”语气傲慢,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
胥凝没有动,只直直的盯着她,小姑娘被人看得不自在,恼道:“你看什么,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
乐仪上前一步,附在胥凝耳边说道:“这是四公主君灵韵,湘嫔的女儿。”
“翠绿,去摘了她的面纱。”四公主提高音量嚷道,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胥凝悄悄的后退一步,福身一礼,“见过四公主,恕灼华不能从命。”
君灵韵一身娇蛮嚣张劲儿,气恼道:“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不敢。”
四公主不耐烦道:“不敢就赶紧摘了。”
“我怕伤及无辜。”
灼华说完,抬眸就撞上了四公主那疑惑又愤怒的眼神,“你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刚刚在大殿里说从今往后不得私下非议我的容貌,若是取下面纱,引来周围公子小姐们的议论,那岂不是害得这些公子小姐们抗旨不遵。这罪过……我可担不起。”胥凝语气清淡,说完还冷眼斜眼看了周围的人。
一小姐嘀咕:“皇后娘娘真说了这话?”
“真的,我亲耳听见的。”另一小姐答道。
话毕,一窝蜂的都散了,就只剩胥凝、乐仪、四公主和翠绿四人。
胥凝:“四公主还想看我的脸吗?”
四公主跺脚气结道:“你...你竟然搬出母后来压我?”
胥凝:“不敢,只是陈述实情。若公主还想看,我这就取下面纱,满足公主的好奇心。”
一旁的翠绿抬眸间便看见皇后娘娘的目光,连忙拉了拉四公主的衣裙,小声提醒:“公主…皇后娘娘正看着呢!”
胥凝搭在左耳旁的手还未摸到小扣,四公主的声音传来。
“哼,翠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