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恵溪已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惠溪日夜都在思念着长姐!”
孟恵溪突然出现在孟欢长的眼前,这令她脑海中往日的那些有关于孟恵溪的记忆霎时间都涌上了心头!
“惠溪,你还好吗?长姐也很挂念你!”
这姐弟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孟欢长顿时觉得重又找回了久违的亲情,这些年虽有孟良陪在身边,可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毕竟亲情对孟欢长来说,是任何一种情感都难以替代的。
“长姐,你憔悴了许多,惠溪好心疼,若是惠溪能一直陪伴在长姐的身边,定不会让长姐如此劳心!”
“惠溪,不要再扔下长姐一人了,长姐现下已无亲无故,不能再失去你了!”
“惠溪不在长姐身边的这些年,长姐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往后的日子惠溪都会守在长姐的身边,定不会让长姐再受半分委屈,长姐快随惠溪来吧!”
孟恵溪伸出手来,不知要将孟欢长带去何处,可孟欢长竟想也不想的便随他走了。
两人穿越了大半个鬼域森林,来到了一座极其隐蔽的庄园处,这庄园看起来像是有人为了避世于此才建造的,若不是有人领路,常人是很难找到的,庄园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极乐庄园
“惠溪,这是何人的庄园?”
“长姐一看便知!”
说着,孟恵溪推开了极乐庄园的大门,孟欢长没想到,这庄园从外面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里面却热闹非凡,满是老人孩子,庭院也格外的宽敞,此刻院内正宴开百席,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庭院东侧的戏台子上正上演着孟欢长不曾看过的戏码!
“长姐,快进来吧!”
孟欢长刚踏入这座极乐庄园的大门,便在院内的宾客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人便是孟良,她本想开口问一问孟良怎会在此处,却被孟恵溪拉住了!
“长姐,莫要惊扰了他人!这极乐庄园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来此找寻心中的极乐净土,一旦进到了这庄园内,便可以得到心中所渴望之物,见到心心念念之人,人之所欲不过鼷腹鹪枝,极乐庄园皆可填补!”
孟欢长见孟良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入了庄园内,依旧在专心致志的欣赏着戏台上的表演,不仅仅是孟良,院内的众人皆对台上的戏码颇有兴致,时不时的还传出阵阵叫好声,只是孟欢长总觉得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到底何处怪异。
“长姐,我们快入座吧!一会正戏便要开罗了!”
孟恵溪将孟欢长拉到角落里还未满座的那一桌,二人落坐后,孟欢长便注意到了桌上的吃食,都是些她未见过的食材,除了色泽艳丽外,还飘着奇特的香气,即便是宫中的吃食也是无法与之相较的,但孟欢长注意到,这样诱人的菜肴却无人动口,这席上的人们都专注于戏台上的戏码,根本无心享用这美味佳肴,她也很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戏码可以令人如此痴迷。
后宫妇人素来最是喜爱听戏消磨时光,孟欢长自小耳濡目染,对那些唱段都是耳熟能详的,可今日这唱段是孟欢长从未听过的。
“惠溪,这是什么戏码?我怎么从未听过!”
“长姐,这台上的戏码可不是寻常人听得懂的,它不比宫中那些俗不可耐的唱段,它唱的皆是你心中所念!”
孟恵溪的话令孟欢长愈发的迷惑,她看着那台上唱戏的男子,他的装扮既不像是小生也不像是老生,那女子的装扮就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了,身上的戏服看起来竟像是死人的寿衣一般扎眼,没有盘扣,也没有纽结,这二人嘴里的唱词也令孟欢长很是不解,大多数的唱段都是些人月两团圆的唱词,可这二人口中唱出来的皆是对这极乐庄园的赞美之词,这算哪门子的戏子,连传统的唱段都不会,净是些胡乱编排的唱段,亏得孟恵溪还对他们的表演大加赞许。
这戏台子上的唱段虽然令孟欢长不感兴趣,可这极乐庄园却令她觉得甚为惊叹,从院子内抬头望去,上面的天是湛蓝的,一朵云彩都没有,这院内还种着许多结着红色果子的树木和形似韭菜却开着青色花朵的草,那些青色的花朵时不时的会散发出清香的味道,这院中的草木,孟欢长都觉得很是眼熟,但就是记不起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丫头,丫头…”
孟欢长听见这院墙外隐隐约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很是模糊,模糊到她难以分辨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惠溪,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长姐,入了极乐庄园便不会再听到任何俗世间的靡靡之音!”
孟欢长觉得孟恵溪也如这席上的宾客一般很是不对劲,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那极乐庄园外传来的声音!
“丫头,世间无极乐,无净土,眼前所见皆为虚…”
孟欢长终于听清了那声音,那是达俚俚的声音,自打她重遇孟恵溪的那一刻,她便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此刻正身处鬼域森林,更忘记了孟恵溪已死之事,可刚刚隐隐约约听到达俚俚的话,她顿时醒悟,已死之人又怎会带她来到什么极乐庄园,眼前的这座庄园不过是幻象罢了。
孟欢长紧闭着双眼,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细想一遍,自打入了这极乐庄园,她并未进食也未触碰过这庄园内任何的东西,她唯一与庄园有所接触的就只剩下那源源不断飘过来的花香,只有那花香通过嗅觉进入到了她的体内,这花香必然就是令她迷惑之物。
只有除去那花香,这极乐庄园才会自动消失,想到此,孟欢长立即张开眼睛,掩住口鼻,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向院中那片开着青色花朵的草丛,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火石,一把火将这草丛给点了。
那些青色的花朵在火焰中胡乱的飞舞着,似在向孟欢长疯狂的叫嚣着,转过身去,孟欢长看到了那淹没在火海中的宾客,他们对置身火焰中的自己毫无反应,戏台上的演出仍在继续,人们依旧醉心于那诡异的唱段,无人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担心。
眼前的这一幕令孟欢长觉得自己似是置身于阎罗殿一般,那些被烈火焚身的宾客们已经麻木,没有丝毫的痛苦,他们说笑着,即将消失在这片火海当中,并且不留下任何一丝的灰烬,因为他们本就不是这世间的尘埃,只是那花香制造出来的幻象罢了。
本以为随着宾客的消亡,这一切幻觉都会结束,可就在孟欢长转头间,她突然看见了孟恵溪的那张脸,她有心想要将孟恵溪从火海中解救出来,可耳边达俚俚的声音一直回荡着,不住的提醒自己,孟恵溪早已死了,眼前的孟恵溪不过是因自己的思念而生出的幻象罢了!
孟欢长看着孟恵溪的脸逐渐消失在火海中,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上天要这样一次次的折磨她,她所爱的,所在意的全都如同这火海中的极乐庄园一般,化为乌有,随着孟恵溪与极乐庄园的消失,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切。
孟良与孙英奇都晕倒在一旁的沙棠树下,自己的手中还拿着半个刚刚孙英奇摘下的果子,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曾离开过这里。
“孙将军…孙将军…孟良…孟良…你们快醒醒,快醒醒!”
孟欢长用力的摇晃这二人的身体,试着将他们叫醒,孙英奇很快便恢复了神志,可孟良却一直呓语不断,口中始终叫喊着娘亲!孟欢长明白,他也一定跟自己一样,沉浸在幻境中难以自拔,又或许他根本不想从幻境中醒来,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世间的真假谁又能说的清,对错,谁又能辩得明,不过是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修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