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个男人的叫声回荡在阴暗的巷子里，只是外面街上的嘈杂声大得很，盖过了这本该引起人们注意的叫喊。
酒吧里，上官冉和其他四位成员在二十几分钟前结束了今晚的演唱。
莫凡今天也来了，自从一周前第一次感受到了这里的魅力之后，她几乎每晚都会准时出现在第一次坐的那个角落。上官冉也并不奇怪，也不问这样会不会打乱她原本的生活，或许在上官冉的认识里，一个富家女孩子就是可以翘个班，或者上班迟个到的。
有钱人这个标签莫凡似乎已经懒得去把它撕下来了，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家境很好的姑娘，不愁吃喝，整天都可以穿的光鲜亮丽。不过这些并不重要，物质上的东西她其实都不怎么在意，那些好看的衣服和化妆品其实从来都是林娟公司内卖的时候以厂价买下来的，这点其他人自然是不会知道。
就在前天的时候，莫凡解锁了酒吧的新菜单，是上官冉的顾客特供菜单。莫凡微微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口一口细细地品着上官冉亲自调的鸡尾酒。这些东西莫凡不懂，她只知道，鸡尾酒里没有果汁里的奇怪味道，虽然没那么好喝，有点酸，但她还是更加愿意喝这杯酸酸的鸡尾酒。
也是靠着这杯鸡尾酒，莫凡算是交下了上官冉这个朋友，任务是任务，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她很喜欢上官冉这个话痨，就像吴令妍一样，如果她不愿意多说话，对方就会自动接下去，也不会有谜之安静的时刻，很是舒服。回想起来，当年在基校的时候，也是吴令妍主动来找的莫凡。
“你平时吃的是不是特别好？”上官冉最关心的就是莫凡的饮食了，在她的人生里，除了西山月月旦井的那些成员，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结实的。
“也... 没有吧，就是普通吃啊...”莫凡战略性地喝了口杯子里的酒，心虚说道。
“唉，你们普通吃，我们这种穷人就已经很馋了。诶，这样吧。”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官冉眼睛突然亮了亮，提议道，“要不然你带我去看看平时你都在哪儿买的肉吧。你消费的地方肯定跟我们不一样，肯定品质好多了，我特别想见识见识有钱人的生活。”
对着这样期待的上官冉，莫凡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普通人之间，也会有想要跟着认识的人去看看高级超市长什么样，这种类似一起逛个超市的请求好像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月人，如果拒绝，会不会奇怪？
不过接下去发生的事情给了她很好的不回答的机会，特别作战课来了。
那是一群穿着白色作战服的人，是低级作战员，七个人，刚好是一个班的人数。他们手里举着枪，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酒吧的灯光也被全部打了开。酒吧的出入口也就那一个，不过是两个门，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顾客用和员工用的区别罢了，也就刚好堵住了出去的路。
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莫凡和上官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上官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莫凡，则是因为立场好像反了反，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场其他人的也与他们差不了多少，但很快他们就都明白了状况，一个个都瞪着眼睛，有些愤怒的样子，而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在那个不起眼角落里的李子行二人。不过他们明白，人类几乎无法分辨月人，也只不过是起的无名火罢了。
莫凡一开始以为只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但当萧廷均出现以后，她就知道了事情不妙。
很快，同组的赵立成和温寻瑛，还有另一个组的姚宏和孙亦宸也来了。当然，孙亦宸原本是不应该来的，只不过听说他的“偶像”今天也在，才在大半夜吭哧吭哧地从已经被划分在了北二十区的宿舍跑到了北七区。
“这是怎么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要求呆在原地不能动，上官冉没法去到队长，也就是这间酒吧的第一店长，面前询问，只能干着急，“我以为最多也就是找几个卧底过来，怎么这么大阵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的。”莫凡也属于状况外，在这之前也没有人通知她，而且先来的又是低级作战员，那就只能是临时出的事。
她瞟向李子行的方向，看到他们那桌只有两个人了，那个年轻的作战员已经不在了。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作战员应该是出了事了，李子行他们发现之后通知了特别作战课。
猜测若是真的，按照这里的屏蔽技术来言，他们传递的消息一定是会被捕捉下来的，那么他们从此就不能再在这里出现。当然，这剩下的两个人都是有几年经验的，说不定就能在信息上面做点手脚，让这里的人看不出。
不过，经过莫凡的二次观察，她发现不在场的也不只是那个年轻作战员，几个月人也不见了，具体几个她不清楚，只是有几张脸在前不久还看到过。
“大家都不要紧张，我们接到消息这里有月人，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低级作战员中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完了。”上官冉看着李子行那边，整个人怔住了，还有些发抖。
“怎么了？”见她的样子，莫凡有些担心，还用手摸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冷静下来。
“那边，少了个人... 完了完了，是谁啊，都说了不能挑店里的客人的。”她努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可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有些破音。
这时，特别作战课的作战员正在一个一个喊人过去问话，正好有一个低级作战员准备要往这里走了，莫凡就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孙亦宸就站在门口，帮着低级作战员们一起维持着秩序，喊着人，当他看到莫凡的眼神，大约就明白了，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作战员，告诉他先去找别桌，但也别换方向。对着比自己级别更高的人，那作战员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但也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做法，孙亦宸很满意，他觉得自己不愧是跟着莫凡跟了一年多的人，一个眼神就全明白了，真厉害。
不过莫凡可没有心思管她曾经的二狗子有怎样的想法，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回到了上官冉的身上。
“你们都是怎么和客人说这个的？”莫凡也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任何人听到。
上官冉看着莫凡有些严肃的眼神，心想，有钱人经常会和警局打交道，或许就知道怎么应对这种事件的发生，所以她吞了口口水，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将话说清楚。“这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队长干的，我们或者那些普通店员负责确认来的客人是谁，然后让他们连接我们店里的信号，之后我们就告诉店长每个桌上的人是什么人，他就会通过网络给晚上的人发类似系统信息的东西。”
“那我怎么收不到？”莫凡有些疑惑。
“因为我们队长说你不用。我们有时候也不会给发的，因为有些人明显就不会，我们接触的多，能分辨的。”
原来这也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莫凡心里的小人点了点头，又学到了。
“每次客人来都会收到吗？”
“对，每次都会发，老客人也会。”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系统消息能不能有用，但很明显，这间酒吧对于自己的顾客和自己的员工是有一定的管理的。就算任何人想要去捕猎，那至少和这间酒吧有关系的人大概率都不会选择这里的人类顾客。
莫凡想，按照失踪的频次，如果真的是店里的任何人做的，那她相信上官冉她们这群老板一定不会就这么坐着看。那么之前对于选择单人顾客的这个理论就能够被推翻吗？她认为，不一定。首先这个世界上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不守规矩的人，其次，如果和这间酒吧没有关系，那又为什么要选择这里的顾客，这就说不通了。只能证明，这后面还有些东西是她还没有发现的，要么上官冉自己就不知道，要么，就涉及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她不能说了。
“一会儿他们问你，你就别管，说不知道或者没有就行了，不要让他们觉得你知道是谁不见了，人这么多，他们没办法一个个问得太仔细。”莫凡提示道。
特别作战员很合时宜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邀请两人到门口去。莫凡拉了拉上官冉的手，让她不要紧张，不要担心。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特意的，负责问莫凡的人就是赵立成，其他人都是低级作战员，就她不是，这一看就是萧廷均的意思。幸好，赵立成穿了白色的作战服，一般人看上去，他就和那些低级作战员没有区别，应该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了。
“您好，请问您的名字是？”
“莫凡。”
“您是几点来酒吧的？”
“十点。”
“请问您在酒吧的这段期间有没有看到过奇怪的人出现？比如疑似月人的人？”
“我怎么知道月人长什么样？”
莫凡心说，这一看就没干过低级，问都不会问，后面这句话明显多余，疑似月人，怎么个疑似法，人类又不能分辨，这不是废话吗，正常人当然是回答没有啊。看来以后得教教他们，要不然装也装不像，露馅儿了不就完了。
而离得近一些的月人在听到莫凡的回答后，都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不过要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还是需要练习的。
“那这期间有没有听到过什么不正常的动静，或者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没有。”
“请问您经常来这里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呢？”
“还行，来了一周。”
“那您在这里有没有遇见过行为举止有些异常的人？”
“没有。”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了等于白问，莫凡深知，这样的场面，这么多的人数，真心只能走一走流程，因为有规定，考虑到人类对于月人的害怕心理，这种让人滞留下来问话的事情，不能拖过一定的时间，时间越长，群众就越紧张。所以一般来说，也只有对于店员会问的更加仔细一些，对于像她这样的顾客，基本都是几句问过了就完事。
“好的，那如果您想起来有任何线索请与我们联系。”
赵立成说完这句，莫凡突然就想起来，一个周了，她啥也没有汇报过，也难怪萧廷均要让赵立成来问了，敢情就是提醒她，该记起来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玩物丧志了。啧，自己明明很努力了，就是黑白颠倒的，忘了。
她回到原来的桌子上，上官冉还没回来，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萧廷均给她发了条信息，走的是特别作战课的专用线，这间酒吧捕捉不到，看来萧廷均也看出来这里的玄机了。
“明天下午开会。”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可怜了她的睡虫，白天不能开心地出来活动了。
事情毕竟是发生在酒吧外，不能直接封锁这里，特别作战员在店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了继续留着的理由，也就离开了。但等到他们离去，店里的客人也没有了激情，两三个小时的神经紧绷让他们筋疲力尽，很快，店里也就没什么人了。
莫凡一直坐着没有动，就算知道上官冉还有她的乐队伙伴们陪伴，莫凡也想在走之前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要不然你们店休息个两天吧，特别作战员来过这件事这片肯定都知道了，这下就会比较麻烦了，大家也都会避嫌的。”
“嗯，刚才队长说了，咱们店歇一周。”上官冉的情治不高，整个人从一个比较活跃的状态直降至谷底，但她还是露出了一副笑容，对莫凡说道，“刚好，咱们挑一天，去地下逛逛吧，我刚好开开眼界。”
“好，今天先休息吧，之后消息。”本想着拒绝的莫凡这下不拒绝了，去就去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地下她也不是没有去溜达过。
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一晚的经历对于当时大部分的顾客来说实在不怎么好，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其中一些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却无缘无故见到了他们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一群人。莫凡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月人，低级作战员的时候见过就像这些顾客一样的普通的月人，升官儿之后也见过那些厉害的月人。正是因为见过这么多月人，她越来越觉得月人和人没有分别，只不过是种族不同。
她知道，下午开会的时候一定会有人问她进展，所以她今天也没法睡了，她需要思考，思考怎样给出一个最合理的，什么进展都没有的解释。她也不在乎那些小新人还有萧廷均会怎样看，她只是做她认为对的事情。而对于她现在有的发现，她没有办法以他们认知内的方式说明白，那既然说不明白，就先不说，她不会浪费时间。
下午很快就到了，莫凡也干脆就没有回家，直接到北十五区找了家咖啡馆，灌了不少咖啡因让自己提起精神，顺带便还见了吴令妍一眼，聊了聊最近的生活。吴令妍从来没见过莫凡有过这么深的黑眼圈，挤出了午饭时间，带莫凡去做了个美容，虽然怎么折腾都困，但也还算是舒服的。
再舒服，莫凡也逃不过开会，好在吴相哲一直记着莫凡曾经送他的那个五嘛噜抱枕，割爱将自己平时午睡的五嘛噜枕头借给了莫凡，能让她见缝插针的睡一会儿。
会议室里虽然称不上沉闷，但气氛不高，那个之后没有再见到的年轻作战员也不在，莫凡没有猜错，他再也会不会出现了。
“李子行，我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萧廷均两手交叉，抵着下巴，皱着眉头，显然是不爽了。
“老大，就马道恒那家伙，偏要喝酒，我和老傅都跟他说不行，偏要，结果酒量又不行，说要去洗手间，去了好久，之后就来了条消息说不舒服先回去了，我就知道出事儿了，就我发给你那截图。”李子行也着急，怒气冲冲地，这个马道恒一直都不懂规矩，也不听，本来他觉得反正也是酒吧，就让他去了，不和酒也怪突兀的，谁知道这下就直接捅了大篓子了，也怪自己，就不应该算了。
怪不得了，莫凡一直觉得他们有些行为太过刻意，不像是李子行的风格，原来是这样。
“萧组长，消消气，牺牲一两个作战员这都是时常发生的事。”姚宏笑呵呵地劝道，“这样的新人迟早会出问题，也不能怪李子行。”
坐在角落里的孙亦宸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副组长，看到他居然还能在一个组员牺牲以后这么笑出来，更加没有了好感，可是他自知现在没有话语权，也不被看得起，就只好咬紧了牙关，忍着不说话。
在会议室另一头的萧廷均与他截然不同，他是一个组的组长，就有了发作的资格：“新人不是人？新人不是作战员？”
姚宏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们两个是同年进入的特别作战课，以前更是有过许多次的合作，他自认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了解萧廷均。
“萧组长，我个人认为马道恒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在特别作战课，进来了，就一定会是这样的下场，不可避免，这次酒精只不过是他的一道催命符。我认为比起探讨究竟是谁的责任，寻找线索更为重要，他的死可以给我们带来突破，我们应该积极才是。”
说话的是傅宇浩，是酒吧三人的最后一人，他进入特别作战课六年，比李子行的时间还长。
“那你有什么线索？”萧廷均知道再追究也没有用，这帮人永远也不会在意一个新人的生死，说得再多，也是白说。
“刑事课的同事已经帮我们鉴定出来了，马道恒的手机上没有除他以外任何人的指纹，也没有任何其他物质接触过他的手机，除了手机壳和手机之间夹着的牛仔裤纤维。他是我们同组的组员，我们知道他经常清洁他的手机，所以这是正常的，但也是不正常的，手机是在他的裤兜里发现的，他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一点四十七分，而消息发出的时间是一点四十九分，死人不能发消息，他的手机也不是拿出来再被放进去的。消息一定不是他发的，而且发消息的人也没有接触过他的手机。”
听完这段话，莫凡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酒吧自有的无线信号可以知道每个顾客的手机给顾客发系统消息，能做到这样，就证明那里一定有懂这些技术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这个无线网络，入侵手机，然后从远端发送。也就是说，捕猎的月人大概率不是顾客，而是店里的人。
“消息不是通过我们的线发的，是普通的社交软件，所以目前看来，我和李子行应该没有暴露身份，还是可以继续去的，但不代表那个发信息的人没有发现马道恒的手机里存在着另外一条线，如果有心，很有可能可以知道这条线和政府有关系，那我们的身份就会被怀疑，这个问题会比较大，一旦被怀疑，那我们在那里就会被盯上。”
“你们还打算去？”萧廷均差点就气得笑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特别想要立功的那种人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想要立功，脑子都不动了的，“同伴都没了一个了还去？特别作战课都查到店里去了。”
傅宇浩想说，却发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气氛中接下话说下去，会议室里也就变得有些安静。在这样的环境下，莫凡越来越困，头一次一次的点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所幸，现在大家的注意力还没有转移到莫凡的身上，她就可以继续“闭目养神”。
不说话，那是不会有进度的，姚宏拿出了打印好的现场照片，站起身，将它们贴到白墙上。这样虽然有些生硬，但有效，尴尬的气氛很快就得到了缓解，果然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照片大部分拍摄的都是马道恒的尸体，以及周围的一些可疑痕迹。
有趣的是，马道恒的身体几乎没有被啃食多少，只是在脖子，前胸，以及脑袋上有这样的伤口，下肢几乎没有任何伤势。再说周围的痕迹，鞋印杂乱，鲜血喷溅，可看上去只有从一个方向喷溅出来的，背后的墙上有明显的向下，带着血的，类似拖拽的痕迹。
根据鉴定课给出的数据，马道恒的皮肤上有着来自多个人的油脂以及汗液，但伤口上残留的唾液只有一个人的。
临碑城虽然有着所有住民的基因资料，但是如果是来自地下的人，那就未必有存档。从这些信息里，刑事课已经找到了其中两个人，但还有两个人是不在资料库里的，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大概率就是来自地下。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真有地下的背景，那这处理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好在那个唾液基因的主人已经找到了，与地下无关。
“他应该是先受了伤，靠在了墙上，然后没有力气，顺着墙慢慢倒下去的。”赵立成拿着自己的茶杯，凑到照片前稍稍看了看，“而且真正的伤口应该只有一个，其他都是后面补的，不过这个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这严格来说应该不属于捕猎，算杀人而已。”
“先着手去看看不是凶手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吧，还有李子行和傅宇浩怀疑的几个人，要是有地下的活，那这个就可以直接给高级组了，我们也就轻松了，最多辅助一下。”姚宏说道，“那接下来，我想了解一下，莫凡？在这一周有没有什么发现，说不定可以在这次事件上的某些地方给出一些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