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一周,许深都没有接到向天远的任何一个电话。
刚开始的两天,许深还能收到向天远的几个微信消息。谁知一周后,向天远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他提前结束了出差,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许深以为,回到家的他。会看到向天远在厨房忙活,在沙发躺着,或者正在浴室洗澡。但是眼前带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家,和家具上的各种便条。
“冰箱里的蔬菜我都扔了,你自己买点,果酱还有两个月过期。”
“遥控器我都放在茶几里了,电池都给你换了新。”
“药箱里我都检查过了,过期的药都扔了,你放心用。”
“洗澡的时候,排气扇不要忘了开。”
......
许深读一条,摘一条。最后他的手里多了三十二张便条,每一张都是向天远的关心和不舍。
这,根本就是在道别。
为什么呢,说好了的呀。为什么又偷偷逃走了。向天远你个王八蛋。
“你说过的,我不走,你也不逃......又骗我。”许深抓着便条,自言自语。他捂着胸口,这种痛苦,他真的无法在承受住第二次。
如果他早回来几天,或者他那天干脆不走。向天远会不会就不走了。
“必须给我找到。”
许深冰冰冷冷的坐在办公室里,气质又回到了往日的凶悍。
“都查过了,不在江城。”旁边的秘书在汇报情况。不难看出,他有些瑟瑟发抖。
一把文件,没有征兆的被全部甩到地上,“我养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找不到?”
秘书被吓了一跳,捡起了地上的文件,“我继续去查。”捡完了地上的东西,便立马退了出去。
自他回来发现向天远不在的那天,又过了七天。
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他们明明应该在一起过节的。
突然,许深站了起来。他的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目标。他想也没想,直接冲出了办公室。随便开了一辆车,便往原来的家驶去。
“呦,稀客啊。”看见冲进来的许深,许文耀正在喝茶。
许深直击主题:“你把他藏哪里了?”
“什么?”许文耀不懂,是不是他的儿子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别装了,爸,你是不是又逼向天远做什么了。”许深实在忍受不住。
“向天远?你还和那小子有联系啊。”许文耀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他还会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向天远这个名字。
这话一出,许深是真的相信,许文耀没有绑架向天远。
“那他去哪里了。”许深觉得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给我说清楚。”这下,许文耀不肯放过他了。
许文耀放下了手里的茶,站起来就去扯许深。
“你别碰我!”他大吼一声,也把许文耀吓了一跳。
“都怪你,三年前我就该带着他私奔。”
许文耀被气的满脸通红:“臭小子!”他伸手就要打。
“打吧,打死我算了,老子早就不想活了!”许深阵阵不断的吼叫声,惊扰到了楼上的姐姐许愿。
她赶紧冲下楼,制止了父亲接下来的举动。
“爸,行了行了。”许愿拍着父亲的背。
她又看向许深,她的弟弟,现在只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许愿朝许深说了一句话:“快去找吴昊宇。”
“什么?”许深突然懵了。
许愿推了他一下:“我让你去就去。他在找你。”
“快点啊,你懂我的意思。”许愿急了,赶紧催促他。
“干什么?”许文耀不懂现在的局势。
“没事爸,你消消气。”许愿正在帮弟弟拖延时间。
她用尽了全力拖住父亲,给了许深一个眼神。
许深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开上车,想要去找吴昊宇。可是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在他考虑如何联系到吴昊宇时,吴昊宇的电话却先来了。
许深接了起来:“喂。”
“许深。”是吴昊宇的声音。
“是我。”
“你在开车吗?”吴昊宇问他。
许深急于知道向天远在哪里:“你先说,向天远在哪里。”
“你把车停在路边,我再告诉你。”
许深急了,放大了音量:“你先说。”
“把车停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吴昊宇不是警告,是威胁。
许深没有办法,一个大转弯,把车停在了路边。
“好了,你快说。”许深继续问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去世了。”吴昊宇说的很平静。
什么,叫去世了。许深想过一千一万个理由,唯独没想到这个。
“这种玩笑也能开吗?啊?”许深要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要离开,用死亡来欺骗他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吴昊宇的一声大吼,彻底让许深回到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啊。”许深的天塌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才几天,他和他的阿远就隔了两个世界了。
“我本来瞒着他,想让你们见一面的。可......就在今早,他走了......”吴昊宇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哽咽。
吴昊宇是真的希望向天远能过的好。
所以他没有征得向天远的同意,想要安排他和许深再见上一面。他明白,向天远,还是想见许深的,他只是不敢。
可谁也没想到,向天远走的那么突然。在520的这天,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
一天后,许深和吴昊宇一起到了向天远的家乡。
“阿远怎么了。”
许深昨天沉寂了一夜,也一夜没有合眼。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终于在向天远的墓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吴昊宇看着向天远的墓。
这是邻居王奶奶为他操办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许深就像一个机器人,问着吴昊宇。
吴昊宇又何尝不是,“半个月前吧。他来这之前告诉我的。”他直直的看着向天远的照片。
许深没有再说话。他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向天远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
“早知道就不让给你了。”吴昊宇没有搭理许深的举动。
倒是许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激发了反应。他手里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他不懂吴昊宇的意思。
吴昊宇早在余光中,目睹了他的反应,吴昊宇依旧盯着向天远的照片:“我也爱他,一点不比你的少,没有人知道我爱他。”
吴昊宇再也不害怕了,他的心爱之人彻底的离开了。他现在可以畅快淋漓,再也不用忌讳,他甚至可以狠狠地骂许深一顿。但是,吴昊宇不会这么做,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向天远,一定不舍得许深被骂。
许深手里握着的帕子,紧了一些。他不是气愤,他只是觉得,向天远并不是非他不可,许深的向天远,很优秀,向天远也会有很多的追求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向天远爱他,所以才会拼了命都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他许深,都做了一些什么呢。
吴昊宇继续说下去:“你看啊,连墓碑上的照片,也要用大学拍的那张。我知道......那张是你陪他去拍的。”
是的,那天吴昊宇和向天远一起在食堂吃饭。许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拉着向天远就要出校门,说是学校拍的照片,衬不出他家阿远的帅气,非要带他一定要去外面拍张帅气的。那时候的吴昊宇,眼里全部是羡慕,最多的还是对他们的祝福。
后来的后来,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这个是远子让我给你的。”吴昊宇从身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许深,“临了临了,他还是放不下你,到死都爱你。”
许深看了吴昊宇,手颤抖着,从吴昊宇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吴昊宇完成了向天远托付给他的任务。
最后,看了一眼憔悴到不行的许深。起身,离开了。吴昊宇现在大概要把时间留给他们。
许深握着那个向天远留给的他的信。坐在了向天远的墓碑前面,他又摸了摸向天远的照片,才动手打开了那封信。
在打开信封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他不敢了。这是,阿远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许深的冥想,被身后一位老人家的声音给打断。
“你是小远的弟弟吧。”是王奶奶,他认出了许深。
许深木讷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老奶奶是如何得知的。
“小远说了,手上有戒指的,就是他的弟弟。”王奶奶朝他走了过去。
许深看了一眼手里的戒指,鼻头有些酸楚。
“这个你拿去吧。小远本来让我一起烧给他的,但我后来想想还是交给你比较好。”王奶奶手里抓着两样东西递给了许深。
许深伸手抹了抹眼睛,又往衣服上擦了擦。才郑重的接过了那两样东西。
一个便是他们的那枚“X”的戒指。
另一样,是一张照片。许深握在手里,拼命的认着。终于,他发现,那个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他本人。那是许深第一天进入大学。向天远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他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为什么......不说。
许深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是止不住的留了下来,他本不想在向天远的面前流眼泪。因为向天远前段时间,说他哭的太多了。所以他不想让向天远看到他哭。可是,可是,他的阿远,不在了,再也没有了。
“对不起......是我晚了。”
许深抓着照片捂在胸口,整个人趴在了墓碑面前。他痛的起不来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许深,都晚了。
“好好过日子吧,小远一定也是那么希望的。”王奶奶拍了拍许深的肩膀,终于也转身走了。
只留许深一人陪伴着向天远。
许深把向天远的戒指也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抓着照片和信,往上挪了几步,正好靠在了向天远的墓碑上。视线也正好能看见向天远的照片。
“我陪陪你,哥哥。”
他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呆着。
世界终于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樱花的季节走了,夏天的海风就要来了。
那位少年终究没有撑过他最爱的夏天,他累了,先去别的世界睡一会儿。梦醒了,夏天还在,身边的少年也还在。他们似乎不曾经历过什么痛苦,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没有你的夏天,比冬天还冷。
——全文完——
正文到此完结了。没错,是be,大家不要打我。之后不定时会有两个番外,一个会揭开向天远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