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语还在沉睡当中,就听到咕咕的叫声,那分明是在呼叫自己的名字,即使都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女孩以为还在睡梦里,眼见天英站在床头的栏杆上,竟是跟梦境自言自语地互动。
“天英,昨天晚上——你一定玩得很高兴吧?!那有没有找到一只母天英啊?……没有!那你真是太失败了。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们在一家酒吧,非常非常幸运地遇到了三起求婚,而且都发生在同一个女人的身上,真是快要羡慕死我了。……怎么?你也一定很羡慕吧?!……”
冰语正在喋喋不休时,被角雕啄了一下鼻头,似乎是在叫她赶紧清醒过来吧!
女孩疼得大叫出声:“你这只小畜生,连在梦里都欺负我。”随而,冰语环顾向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便面冲天英抱怨:“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与此同时,露台上传来忆眼的问候:“你现在跟它这么亲热,但前几天,我记得你可是说过——要把天英宰来炖了吃!”
冰语眼见通往露台的房门不仅大开,一个人影正坐在原木质地的茶几旁,但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知道是忆眼正在一边喝茶,一边悠闲地观江景晒太阳。
“那是我跟天英在闹着玩呢!是不是啊,天英?”冰语讨好般抚摸向那只角雕的羽冠,但天英却是白了女孩一眼,便横着身子闪躲到了一旁,这恼得冰语一跃而起,将双手插腰地生气道:“嘿!你这只小畜生居然还记仇?!”
天英咕咕不满地回应,显然是在说:你才是小畜生!
“嘿!本事见长啊!”冰语面朝角雕扑了过去,天英则是拍打着翅膀一闪,女孩就吃到了一嘴的羽毛,发出噗噗的咳嗽声。
“好了!好了!”忆眼走进房间:“你就别跟一只角雕计较了!”
“切!”冰语拿起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冰语洗漱完毕,换好外套,来到露台,正见忆眼坐在桌子前,用他那面“照妖镜”上网浏览信息。
女孩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面镜子竟是一台可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电脑。
“你这‘照妖镜’好先进啊!”冰语扑过去道:“居然还可以当电脑用。”
忆眼更正小助手的说法:“这面镜子不叫照妖镜,能照出妖魔鬼怪的那才叫照妖镜,而我这个所投射的是人们的记忆。”
“噢!”冰语随口问道:“那你管它叫什么?”
忆眼正手势不停地浏览网页:“我管他叫忆脸。”
“哈哈!”冰语放声大笑:“什么?忆脸!你叫忆眼,它叫忆脸,怎么听起来就像是你的亲兄弟?”
说话的同时,女孩抢过那面镜子,来回地打量了起来,似乎是要重新认识对方的身份。
“别闹了,快放下!”忆眼正要抓过冰语拿着的那面“兄弟”,却是被小助手抬手躲开。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冰语将镜子翻转到显示有网络信息的那一面,其神情不免一愣:“咦?这不是昨天晚上向祝仙仙求婚的那个男人吗?”
忆眼正在翻看俞城逸趣网,该网页的头版头条配以平帅的大幅照片,而相片上的平帅一身笔挺的职业装,其风度不亚于昨天白马王子的形象,一看就是商界精英级别的青年才俊。
可见,那篇报道的黑体标题则是醒目地显示为“俞城电商奇才离奇死亡”。
“什么?”冰语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那个叫平帅的男人死了?”
“嗯!”忆眼冷静地表态道:“根据报道显示,今天凌晨——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遇害。”
“快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冰语将老板挤出了椅子,自己便利落地坐了过去,并撷取内文的重要信息读道:
“平帅,现年三十三岁,俞城商界之奇才,其二十五岁时毕业于哈弗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MBA,即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于二十七岁创办了俞城电子商务平台——大家电商,在仅用了将近六年的时间,该网络平台一跃成为全国最具影响力的电商之一,企业市值达到了一百个亿。哇噻!我的乖乖,他这么有钱。”
忆眼则是遗憾地摊了摊手:“恐怕眼前再有钱,也都无济于事了。”
“这真是太可惜了!”冰语的面容透露出一股凉津津的悲叹之色:“这人长得帅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商界奇才,拥有高学历的同时,随随便便一创业,资产就逾值一百个亿,这是典型的高富帅啊!对了!他昨天才求了婚,如果祝仙仙当场答应,那真是完美的人生,直达生命的巅峰啊!却是被人给杀死,这肯定是赤裸裸的嫉妒!”
忆眼望向小助理:“你认为这是因嫉妒而杀人?”
“那要不然呢?”冰语快速浏览着网页的附属信息。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忆眼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他速度飞快地收起了镜子,动作风驰电掣,就朝外面走去,这引来了冰语的大呼小叫:“哎!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祝仙仙。”忆眼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什么?找祝仙仙?怎么找?”冰语疑惑不解:“我们就在昨天晚上见了她一面。”
“我刚才在网上搜了一下,祝仙仙是熙街的一名园艺师,而且她人长得还行,去那儿打听,肯定能找到。”
还行?忆眼竟是用一种万分委婉的方式赞美了祝仙仙的美貌。
果然,他们赶来到熙街,随便问了个路人,就找到了那家位于西边与东侧的中间、名为仙仙乐园的园艺花坊。
花坊的入口处是个拱形的园艺通道,而在通道两侧排列着芦荟、虎尾兰、一叶兰、龟背竹等绿色植物……此外稍有不慎,便会被从天而降的吊兰花盆撞到了头。
因而,这里仿佛一个森林的回廊,一走进来,就满目葱绿,神清气爽,呼吸自在,让人感觉心情备好。
穿过通道,两人来到了一座玻璃架构的阳光花房,这里的植物更加齐全,种植着各类名贵花卉,就如同一个微缩型的世外桃源。
祝仙仙是一名园艺师兼插花师,这两份职业很衬其自身的仙气,看得出来她最喜欢用榆树做各类盆栽,造型奇巧特异的各色盆景,就宛如一幅幅国墨山水画,于鲜花绚烂之处彰显出清新而雅致的写意风情。
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正在给植物们浇水护枝,因眼见走进花房的忆眼和冰语,其中那个脸蛋圆圆、满脸笑容的女孩上前一步,询问:“请问两位是来买花的吗?”
“啊!”忆眼回答:“我们是祝仙仙的朋友。”
“原来,你们是来找祝总的啊!”另一个身材略瘦的女孩指了指花房里内的一间办公室道:“祝总正在跟客人们说话,你们要稍等一下。”
“好!”冰语礼貌地点了点头:“那谢谢了!”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外,透过玻璃的钢架结构,可见里面的装修风格绿意盎然并充满了诗意,祝仙仙跟两个男的面对面地坐在茶几前说话,其中一个男子正低头认真地做着笔录。
原本,冰语好奇地面趴着玻璃朝内张望,随而一副意外的神态,身体后退地望向老伴:“啊!是逢慈!”
忆眼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或吃惊:“发生了那样的命案,况且,死者才向祝仙仙求过婚,警方肯定会找到这儿来了解情况。”
“也是!”冰语点头认同:“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求婚的地步,这说明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祝仙仙陪逢慈与其助手高翔走出办公室,因女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粉彩柔纱的裙装,其气质显得动人且仙气飘飘,也跟这四周的环境相得益彰,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逢慈向祝仙仙告辞:“祝小姐,不好意思,打搅了您这么长时间。不过,在案子没有了结之前,我们可能还会过来叨扰。”
祝仙仙礼节性地微微颔首:“没问题,随时欢迎!”
逢慈带着助手,刚刚转过身子,由于看到了冰语和忆眼,面现意外及惊讶的表情:“怎么哪儿都有你们俩?难道,二位来此,是为散步?”很显然,这话是在延续双方在观音山的庙宇初次见面时的谈话。
冰语当然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讽刺,便心急地解释道:“不是!我们昨天晚上在霓裳酒吧,看到平帅向祝仙仙求婚,所以就来关心探望一下祝小姐。”
站在队长身边的高翔皱起眉头,其似乎是在责怪两人多管闲事:“但这关你们什么事啊?”
然而,逢慈则是一脸深感意外的错愕:“你说什么?你们在求婚现场?”
“是啊!”冰语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逢慈望向祝仙仙,他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女人便满面伤感地回应:“对!这两位昨天也在Selina的酒吧。”
“那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逢慈一眼看到其身后的办公室,祝仙仙立马心领神会,就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祝仙仙领四人走进办公室,因为这是冰语第一次进来,女孩好奇地打量着房内的装潢及布置,除了招待客人用的那套布艺沙发,可见墙边摆放着一张工作台,台面上放有一部红色的座机,以及一窝肉嘟嘟的漂亮植物,晶莹剔透的淡紫色窗面纹路清晰,于台灯的照射下,仿佛一珠珠亮艳晶晶的彩色灯泡。
“哇噻!”冰语捧起那窝水晶般的植物,发出其心底里真心的惊叹道:“这是什么植物?好漂亮啊!”
祝仙仙微笑地走了过去:“它叫冰灯玉露。”
“冰灯玉露?”冰语拍手地认同:“这名字真好听,真是再形象不过了。”
祝仙仙流露伤感道:“原本,这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显然,女人自是在提及昨天晚上,平帅邀请她一起庆生一事。
“啊!”冰语也是感同身受的哀婉:“今天是他三十三岁的生日?”
祝仙仙沉默地颔首。
逢慈领忆眼坐回刚才的沙发,而高翔则是坐在队长的身边,格局与之前他们询问祝仙仙时一样,茶几上放着没收拾的咖啡杯,只是女人的位置换上了忆眼。
逢慈招呼正在欣赏打量着那盏冰灯玉露的女孩:“冰语小朋友,你已经看够了吧?可以配合一下我们警方的调查取证吗?”
“好啊!”冰语放下了那窝植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忆眼的身边:“那我们开始吧!”
祝仙仙似乎有心回避,便蹲身拿出茶几二层的一只漆花托盘,将那用过的三只咖啡杯放进托盘之中,面冲四人道:“我给你们换新的。”
逢慈微微颔首,因眼见祝仙仙倒退离开的身影,并且顺势关闭上办公室的房门,便开始了询问:“先来说说昨天晚上——两位在酒吧所看到求婚的情况吧?”
岂料,冰语大声笃定道:“不用那么复杂,我觉得杀害平帅的那个凶手一定就是赵利。”
“哦?”正在作笔录的高翔抬头,饶有兴致道:“为什么?”
冰语满面信心地回答:“因为昨天晚上,先是今日证券所的那个首席分析师——他叫——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叫杜金……”
逢慈打断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求婚者的职业身份?”
冰语挑了挑眉头:“我问的酒吧老板Selina啊!是她告诉我的。”
“那好!”逢慈抬手:“继续!”
于是,冰语便滔滔不绝地继续讲述道:“就在那个杜金手捧一大束玫瑰,单膝跪地,向我们的女主角——祝仙仙求婚时,赵利便闯进酒吧,冲杜金大叫祝仙仙是他赵利的女人,就在说这话的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首饰盒,里面是一颗粉钻硕大的戒指。好家伙!你们是没看到那粉钻到底有多亮眼,足足有十七克拉,差点就闪瞎了我的火眼金睛。”
冰语描述得口沫横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强调那颗粉钻的重量时,其身边的忆眼所投射而来的那双奇怪的目光。
“当即,赵利手捧钻石,双膝跪地,向我们的女神求婚道:‘仙仙,嫁给我吧!’”
冰语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差跪地还原当时的情景:“他肯定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就差女神的一声答应‘我——愿——意!’,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平帅。”
因说到这个白马王子,女孩兴奋地两眼放光:“你们可是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平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与赵利同款精美的首饰盒,里面居然是一把别墅的钥匙,那可是御天府邸的钥匙啊!”
高翔正在做笔录,他几次抬头看向女孩,虽然想笑又不敢乐,便用手背掩了掩嘴巴,继续一本正经地做记录。
这次,冰语彻底放下了身段,将忆眼当作是祝仙仙,学着平帅当时的样子,深情地望向老板:“仙仙,请你接受我的求婚。”
随而,其装模作样地取出那把根本就不存在的钥匙:“仙仙,这是御天府邸的钥匙,我已经为我们构筑好了爱的小巢,整个装修格调都是你最最最——喜欢的田园风情,到处皆是绿树红花,一定会赢得你的青睐。”
终于,逢慈被女孩的此番表现给彻底逗乐了:“没看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会演戏。”
高翔也没能忍住,陪着队长一起乐,因瞧见对方望来的眼神,连忙收敛住笑容,便继续记录信息。
冰语却是强调自己的“男性”身份:“都说我是薛豆豆的蓝颜知己,没看到我这身男士的装扮吗?”
“你就别装了!”忆眼将小助手拉坐回了沙发。
高翔收住笑声,是刺激女孩说出更多的猜测:“你是说——平帅因为用一枚别墅钥匙把赵利的求婚给截了道,所以对方怀恨在心,就——”
“是啊!”冰语捣蒜般点头:“对了!今天是平帅的生日,他约祝仙仙在俞城酒店的旋转餐厅一起庆祝,这肯定让赵利气恼不已,所以平帅离开酒吧后,赵利也就跟了出去。”
逢慈连忙抓住重点道:“你是说平帅一离开酒吧,赵利就跟了出去?”
“对呀!”冰语点头回答:“昨天晚上有好几次,赵利还差点跟平帅打起来呢!当然,是赵利最先动的手,幸亏被Selina制止,才没有闹出人命。对了!他还一直叫嚣道祝仙仙是我的女人,她是我的,谁要敢跟他抢,他就要了那人的命。”
高翔两眼放光:“他真说这样的话?”
“是啊!而且,他还把手指几乎戳到了平帅的脸上,抄起吧台上的一个空酒瓶就要向对方砸去,幸亏被Selina给拦住了。”
冰语为了让自己的表述回到争执现场,便犯二地冲高翔又是戳手指,又是抄起假想中的空酒瓶向对方砸去,这弄得高翔的面色十分尴尬:“哎哎哎!你别老是指着我呀!我又不是平帅。”
忆眼一脸憋笑的神色,而逢慈完全被冰语这股天真可爱的二愣子傻劲给逗笑了,便愈发喜欢这个女孩。
“我不过说的是事实嘛!”冰语倒是没有为自身的表演而察觉哪里不对。
祝仙仙端着四杯新泡好的咖啡,回到办公室,走到茶几旁,正摆放在忆眼的面前,由于男人猛地站起身,这吓了祝仙仙一大跳,她本能地将托盘放在身前,似乎是在防御对方的进攻。
“逢队,你们的笔录问完了吧?我们可否离开?”
逢慈见忆眼正扳着一张脸,分明心底怀有不满的情绪,便礼貌地回答:“你们可以走了,我们还有些情况要跟祝小姐核实。”
“那好!”忆眼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仙仙乐园,忆眼大步朝前甩去,冰语一路颠颠小跑,直跑得呼吸急促,气喘吁吁。
“哎!忆眼——”冰语只恨自己的腿太短:“你干吗走这么快呀?等等我!”
“冰语,你不应该引导警方的调查。”忆眼猛地转身,便差点撞到了迎面跑来的小助手,幸亏女孩躲闪及时地刹停了步速。
冰语不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但我说的这都是事实啊!”
忆眼面色冷峻:“可有时候事实未必就是真相。”
“事实不是真相——这是什么意思?”冰语抬头,眼见老板已经走远,就急步地跟了上去:“哎!忆眼,你这是去哪儿?”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熙街,那就顺路去霓裳看看吧!”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朝往霓裳酒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