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秉早上准备开车上班，走到自己那辆灰色轿车旁边，看见引擎盖上有几个小洞。他蹲下来，用手指摸了摸洞的边缘。
他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老警察看了看车，年轻警察拿出本子记录。
“什么时候发现的？”老警察问。
“就刚才。”施秉说。
“昨晚停车时车还好好的？”
“对，我昨晚十点停的，那时没看见有洞。”
年轻警察绕着车走了一圈：“车门上也有两个。”
老警察问：“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没有，我就是普通上班族。”施秉说。
“小区有监控吗？”
“没有，这角落没有摄像头。”
警察检查了周围地面，没发现什么可疑东西。老警察摇摇头：“没证据是人为破坏。可能是高空坠物，或者别的什么。”
“高空坠物？”施秉抬头看了看，“上面没阳台，就是天空。”
年轻警察拍了照片：“我们先备案，有线索再联系你。”
警察走了。施秉站在原地，看着车上的洞。修这些洞得花不少钱，关键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只好先开车去上班。到了单位，同事小陈看见他的车。
“施哥，车怎么了？”
“不知道谁弄的。”施秉把早上的事说了。
小陈凑近看那些洞：“不像人为的，人弄的话应该有划痕，这洞很圆。”
“报警了，警察说没办法。”
“自认倒霉吧。”小陈说。
施秉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下班后，他把车开回小区，停回原来的位置。他站在车边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
第二天早上，他下楼时特意先看车。引擎盖上又多了两个洞。
“见鬼了。”他低声说。
他又报了警。这次来了不同的警察，结论一样：没有线索，建议他装个行车记录仪。
施秉头疼得很。修车厂的人来看过，说这些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的，但不是工具钻的，边缘太自然了。
“可能是虫蛀的。”修车师傅开玩笑说。
“虫能蛀穿车漆？”施秉问。
“谁知道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施秉没当真。他晚上睡不好，白天上班没精神。
第三天，洞没增加。第四天早上，他又发现一个新洞。
他在小区门口遇到邻居老赵。老赵退休前是工厂技术员。
“小施，看你最近脸色不好。”老赵说。
“车的事闹的。”施秉指了指停车方向。
老赵跟着去看车。他仔细看了那些洞，又看了看周围。
“你停这儿多久了？”
“一个月了，一直停这个位置。”
老赵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树：“这是栾树。”
“栾树怎么了？”
“栾树容易长虫。”老赵说，“不过虫能钻车？我没听说过。”
“警察也没办法。”
老赵想了想：“你换个地方停车试试。停远点，别在这棵树下。”
“为什么？”
“排除法。如果停了别处没洞了，就说明问题出在这儿。”
施秉觉得有理。当天他就把车停到了小区另一头的空位上。
过了三天，车没再出现新洞。
第七天，施秉在小区遇到物业老王。老王是绿化维护的。
“王师傅，问个事。”施秉说，“那棵栾树是不是有虫？”
老王点头：“有啊，栾树蚜虫，每年这时候都多。我们正准备打药。”
“虫会钻洞吗？”
“钻洞？”老王想了想，“你说的是不是那种钻孔虫？栾树上确实有一种小虫，会钻树皮，但没听说钻车啊。”
施秉带老王去看自己车上的洞。老王看了半天，摇摇头：“不像虫钻的。不过……”
“不过什么？”
“前年也有个车主反映，说车上有小洞，他车也停在那棵栾树附近。后来他搬走了，就没下文了。”
过了几天，施秉在菜市场遇到个老头。老头看见他的车，多看了几眼。
“你这车上的洞，是不是停在栾树下了？”老头主动问。
施秉很惊讶：“您怎么知道？”
“我以前遇到过。”老头说，“我家以前住的地方有栾树，车停下面，也是这样出现小洞。一开始以为是人为破坏，后来才发现是虫。”
“什么虫？”
“栾树钻心虫，我们那儿都这么叫。”老头说，“这种虫的幼虫会分泌一种液体，能慢慢腐蚀东西。树皮、树叶，时间长了，连停在树下的车漆都能被腐蚀出洞来。”
施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怎么防治呢？”
“给树打药就行。或者简单点，别把车停树下。”老头说，“你去找绿化部门问问，他们应该知道。”
施秉谢过老头，去找物业老王。老王听了后说：“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年绿化队来打药时提过一句，说栾树虫害严重时会影响周围环境，但没说具体会影响车。”
“能不能给树打打药？”
“已经安排上了，下周就打。”老王说。
施秉又把这事告诉了老赵。老赵说：“你看，生活经验比什么都有用。我要是不让你换地方停车，你还得继续头疼。”
施秉的车修好了，花了八百块。他再也没把车停在那棵栾树下。
物业打药后，施秉特意去观察那棵树。树下的地面有些细小的虫壳，他捡了几个看，确实是些小虫子。
后来小区业委会开会，有人提议砍掉那棵栾树，说树虫多，影响环境。施秉站起来说了自己的经历。
“不是树的问题，是虫的问题。打了药就好了，没必要砍树。”
有人问：“你怎么确定是虫弄的？”
施秉说：“我把车停别处就没事，停树下就有洞。而且有老师傅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就是栾树虫害。”
最后树没砍，物业答应定期打药。
第二年春天，施秉看见新搬来的邻居把车停在那棵栾树下。他走过去打招呼。
“这车是您的？”
“是啊，刚搬来。”邻居说。
施秉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建议您别把车停这棵树下。树上容易有虫，可能会损伤车漆。”
邻居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我经历过，修了八百块。”施秉说。
邻居看了看树，又看了看自己的新车：“谢谢提醒，我换个位置。”
施秉点点头，走开了。他想，有些经验，总得有人告诉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