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邂逅
作者：ZZZ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林晚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地铁站台上。
最后一班列车已离站十五分钟，站内灯光昏暗，只有应急灯幽幽地散发着惨白的光。她本该在半小时前就到家了，若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那个嘶哑的声音说：“我在终点站等你，不来你会后悔的。”
本以为是恶作剧，但那声音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像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某种东西。
林晚紧了紧风衣，冷风从隧道深处吹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的气息。手机屏幕闪烁着，电量只剩5%。她再次查看那条匿名短信：“向前走，别回头。”
站台尽头是通往维修通道的铁门，半掩着，锈迹斑斑。林晚犹豫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通道内的空气更加阴冷，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安全警示和模糊的线路图。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变形。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仿佛身后有人跟着她。
“有人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应她的只有滴水声，缓慢而规律，像是倒计时。
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调度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林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甜腻的腐败气息。
房间中央有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面写着“苏雨桐”三个字。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苏雨桐是她大学时代的室友，三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警方调查数月无果，最终以“可能自杀”结案。但林晚知道，雨桐不会自杀。她太爱这个世界了，爱到近乎贪婪。
日记本的旁边放着一支老式钢笔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女孩在樱花树下的合影——正是林晚和苏雨桐。照片背面用血红色的墨水写着：“一个秘密换一条命。”
林晚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
“4月12日，晴。今天遇见了那个人，在图书馆。他帮我找到了那本绝版诗集。他的手很修长，翻书的样子像个艺术家。我们聊了很久，关于诗歌，关于死亡。他说死亡是另一种开始。我本该觉得奇怪，但当时只觉得浪漫。”
林晚的手开始颤抖。她记得那天，雨桐兴冲冲地回到宿舍，说遇到了灵魂伴侣。当时林晚正忙于准备司法考试，只是敷衍地说了声恭喜。如果当时她多问一句，如果当时她注意到雨桐眼中那抹不正常的狂热...
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传来。
林晚猛地转身，手机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穿着地铁维修工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扳手。
“我...我迷路了。”林晚下意识地将日记本藏到身后。
男人的目光锐利如刀：“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你不该在这里。这是禁区。”
“我知道，我这就离开。”林晚试图从他身边挤过去。
男人挡在门口：“你拿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本旧日记。”林晚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侧身让开：“快走。别再回来。”
林晚几乎是跑着离开调度室，穿过长长的通道，重新回到站台。她不敢回头，总觉得那个男人的目光如芒在背。
当她终于冲出地铁站，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大口喘息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日记。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要车吗？”司机摇下车窗，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
林晚点点头，拉开车门。
“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安全。”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最近这一带不太平。”
“发生什么事了？”林晚问道，目光却仍盯着手中的日记本。
“有个女孩失踪了，三天前。”司机的声音压低了些，“就在这附近。警察找了一整天，只找到了她的包，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林晚抬起头：“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陈，陈什么来着...”司机思索着，“对了，陈雨欣。才二十三岁，多可惜。”
陈雨欣。林晚认识这个名字。她是雨桐的表妹，两人长得很像，雨桐失踪后，陈雨欣还来找过林晚，询问表姐生前最后几天的细节。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您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吗？”林晚问道。
“听说是个画廊的助理，就在艺术区那边。”司机说着，在一个路口停下，“到了，五十块。”
林晚付钱下车，抬头看见自家公寓楼的灯光。她住在十七层，此时整栋楼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包括她自己的房间。
但她明明记得出门时关了所有灯。
林晚的心跳加速。她犹豫着是否该直接报警，但随即想起三年前警察对雨桐案子的态度——敷衍、程式化，似乎早已认定那是又一起年轻人冲动之下的失踪案。
不，她需要更多证据。
她拨通了闺蜜沈薇的电话，响了七声后才被接起。
“喂？”沈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林晚？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林晚压低声音，躲进公寓楼大厅的角落，“关于雨桐的表妹，陈雨欣。她失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
“出租车司机告诉我的。沈薇，这不对劲。雨桐失踪，现在她表妹也失踪了，而且都是在四月。”
“可能是巧合...”
“不是巧合。”林晚翻开手中的日记本，借着大厅昏暗的灯光快速浏览，“雨桐在日记里提到一个人，一个她称为‘灵魂伴侣’的男人。她说他谈论死亡的样子很浪漫。”
沈薇完全清醒了：“你把日记带回家了？林晚，如果这真的是证据，你应该交给警方。”
“等我有更多线索。”林晚的目光落在日记本的某一页上，“雨桐写到了‘樱花之约’。”
“什么？”
“4月15日，雨。他约我在老地方见面，说有一件特别的事要告诉我。他说樱花虽美，但凋零才是它最动人的时刻。我该害怕的，但我没有。或许我已经爱上了死亡的味道。”
林晚的手指冰凉。三年前的4月15日，正是苏雨桐失踪的日子。
“林晚，听我说。”沈薇的声音严肃起来，“你现在马上回家，锁好门，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警察局。不要再自己调查了，太危险了。”
“我知道。”林晚答应着，眼睛却仍盯着日记，“明天联系。”
挂断电话后，林晚没有直接上楼。她走到公寓楼外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和一把美工刀。刀片很小，但足够锋利。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墙壁映出她苍白的脸。黑眼圈深重，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她看起来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或许她从未真正醒来。
电梯停在十七楼，门无声滑开。
走廊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林晚摸索着找到自家门牌号，钥匙插入锁孔时，她停顿了一下。
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
有人在她家里。
林晚的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但随即想起日记本还在包里。如果屋里的人是为这个而来，她逃跑只会让事情更糟。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转动钥匙，猛地推开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但电视开着，静音播放着深夜新闻。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烟灰缸里有几支女士香烟的烟蒂——不是她抽的牌子。
“谁在这里？”林晚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灯光。
她握紧美工刀，一步步靠近，用脚尖轻轻推开门。
一个穿着红色丝绸睡袍的女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女人转过身来，林晚倒吸一口冷气。
是苏雨桐。
但不是她记忆中的雨桐。这个女人有着雨桐的面容，但更加消瘦，眼神空洞，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的左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好久不见，晚晚。”女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雨桐？你还活着？”林晚后退一步，背靠墙壁，“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出现？”
苏雨桐缓缓走近，她的步伐有些不稳，像是长时间卧床后刚学会走路：“我有事要告诉你，但时间不多。他就要来了。”
“谁？那个你日记里的男人？”
雨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叫顾言，是个艺术家。我以为他理解我，理解我对美和死亡的迷恋。但我错了，他迷恋的不是美，而是毁灭。”
“他伤害了你？”林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疤痕上。
雨桐抬手轻触那道疤：“这只是开始。他想创造‘完美的悲剧’，通过毁灭美好的东西。我就是他的第一件作品，但不够完美，所以他放过了我，让我成为他作品的一部分——永远的见证者。”
林晚感到一阵寒意：“陈雨欣呢？她也成了他的‘作品’吗？”
雨桐的眼神黯淡：“我不该联系她的，但我需要有人知道真相。我给了她线索，让她去我们以前常去的樱花公园。她去了，就再没回来。”
“我们现在就报警。”林晚掏出手机。
“没用的。”雨桐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顾言很聪明，从不留下证据。而且，他已经锁定下一个目标了。”
“谁？”
雨桐直视她的眼睛：“你。”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防火梯上。
雨桐脸色骤变：“他来了。快走！”
“一起走！”林晚拉着她往门口跑。
但雨桐挣脱了她的手：“我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已经被他改造了。离开这里，我活不过三天。但你还有机会。”
“什么改造？雨桐，你在说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雨桐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这里面有他所有‘作品’的记录，还有他的真实身份。交给警方，但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在警察局也有眼线。”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像是刻意制造的恐怖效果。
“从消防通道走，现在！”雨桐将林晚推向厨房方向，那里有一扇门通往消防通道。
林晚犹豫了一秒，然后抓起U盘冲进厨房。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透过门缝，她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戴着诡异的白色面具，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雕刻刀。
面具人转头看向厨房方向，林晚猛地关上门，冲下楼梯。
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掩盖了身后的动静。她不敢回头，一路冲到一楼，冲出公寓楼，跑进深夜的街道。
跑了两个街区后，林晚躲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要了杯咖啡，手仍在颤抖。
她拿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沈薇。还有一条短信：“林晚，回电话。紧急。”
林晚拨了回去，沈薇几乎是立刻接起：“你在哪儿？安全吗？”
“我在外面。沈薇，雨桐还活着，她刚出现在我家里，但有个戴面具的男人追她...”
“林晚，听我说。”沈薇的声音异常严肃，“我刚查到一些东西。三年前负责雨桐案子的警察，两个月前死于一场可疑的车祸。而接手调查的警官，上周刚刚辞职，不知去向。”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雨桐的案子背后有内情。还有，陈雨欣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打给一个未注册的号码，但我通过一些渠道查到了机主信息。”
“是谁？”
沈薇深吸一口气：“顾言。三十七岁，雕塑家，在艺术界小有名气。但更重要的是，他是市局副局长的小舅子。”
林晚感到一阵眩晕。如果顾言真的有这么硬的后台，那么普通报警根本无济于事。
“我需要见你。”沈薇说，“我有些实物证据要给你看。关于雨桐的。”
“现在？”
“现在。我在老地方等你，记得走侧门。”
老地方是指她们大学时常去的一家咖啡馆，离这里不远，步行十分钟。林晚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沈薇是她最信任的朋友，还是决定前往。
深夜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林晚加快了脚步，不断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她的手指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美工刀上，随时准备拔出来。
咖啡馆的侧门在一条小巷里，灯光昏暗。林晚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空无一人，只有吧台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服务员。
“沈薇呢？”林晚问道。
服务员指了指最里面的卡座：“沈小姐在等你。”
林晚走过去，看到沈薇背对着她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沈薇，你查到...”林晚的话戛然而止。
坐在卡座里的不是沈薇，而是一个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面容英俊，但眼神冰冷。他的手指修长，正轻轻敲击着桌面。
“林小姐，请坐。”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但情况紧急。”
“你是谁？沈薇在哪儿？”林晚警惕地后退。
“我是周正，刑警。”男人亮出证件，“沈薇很安全，在家休息。是我用她的手机联系你的。”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的电话可能被监听，你的公寓被监视。”周正合上笔记本电脑，“苏雨桐的案子，我私下调查了两年。顾言是个危险人物，但因为有保护伞，我们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林晚没有坐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正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照片，推到她面前。照片上是不同年轻女性的档案照，共有五张，最后一张是陈雨欣。每个女孩的笑容都灿烂如花。
“这些都是顾言的受害者，过去七年里。”周正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但因为没有尸体，没有直接证据，案件都被定性为失踪。直到苏雨桐出现又消失，我才开始怀疑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
林晚看着那些照片，胃里一阵翻腾：“雨桐说她被‘改造’了，是什么意思？”
周正的表情变得严峻：“根据我的调查，顾言有一种病态的审美观。他认为真正的美必须经历痛苦和毁灭。他绑架这些女孩，不是为了杀害她们，而是...重塑她们。从身体到思想。”
“他还活着？”林晚想起客厅里那个戴面具的身影。
“不仅活着，而且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你生活的各个角落。”周正直视她的眼睛，“林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是唯一一个与两名受害者都有直接联系，且还活着的人。顾言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
林晚想起雨桐的警告，想起那个U盘还紧紧攥在手心：“我有一个U盘，雨桐给我的，说里面有顾言的罪证。”
周正眼睛一亮：“给我，我可以立即申请搜查令。”
林晚犹豫了。尽管周正看起来可信，但雨桐的警告还在耳边：“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明天再联系你。”
周正没有强求，只是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随时打给我。但请记住，不要回公寓，不要联系任何可能泄露你位置的人。包括沈薇。”
“为什么包括沈薇？”
“因为顾言可能监视着所有与苏雨桐有关的人。”周正站起身，“我会安排一个安全屋，如果你需要...”
“不用了，我有地方去。”林晚打断他，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深夜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一些。她需要找个地方查看U盘里的内容，然后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她想起大学时代和雨桐常去的一家旧书店，店主是个慈祥的老人，通宵营业，只为那些深夜寻找慰藉的灵魂。书店在城市的另一端，但现在去那里最安全。
拦下一辆出租车，林晚报出地址。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她透过后窗玻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一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两辆车的距离，不近不远。
“师傅，能绕一下路吗？我想看看夜景。”林晚说。
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拐进一条小巷。
黑色轿车也跟着拐了进来。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真的被跟踪了。
“师傅，请在下一个路口停车。”她说着，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
车刚停稳，林晚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跑进路边一栋正在施工的大楼。工地里堆放着各种建材，脚手架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
她躲在一堆水泥袋后，屏住呼吸。几分钟后，两个黑影出现在工地入口，低声交谈。
“分头找，她跑不远。”
“老板说要活的。”
“知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晚等了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从藏身之处出来，沿着工地的另一侧溜出去。
街道对面有一家小旅馆，霓虹灯招牌闪烁着“有空房”。林晚快步走过去，用现金开了一间房，没有登记身份证。
房间狭小简陋，但至少暂时安全。她锁好门，拉上窗帘，然后拿出U盘和笔记本电脑。
插入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樱花凋零时”。打开后，是数十个视频文件和数百张照片。
林晚点开第一个视频。
画面里是苏雨桐，但比现在年轻，笑容灿烂。她坐在一间布满艺术品的房间里，对面是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男人的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认为什么是永恒的美？”男人问。
雨桐思考片刻：“凋零瞬间的美。比如樱花，盛开时固然美丽，但飘落的那一刹那才是极致。”
“你很懂。”男人说，“大多数人害怕衰败，害怕死亡，但他们不知道，那才是生命的最高形式。”
视频跳转到下一个场景。雨桐躺在手术台上，眼神迷离，显然被注射了药物。男人出现在镜头前，戴着白色面具，手里拿着各种手术工具。
“我将创造前所未有的美。”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狂热，“通过痛苦，通过毁灭，通过重塑。”
林晚捂住嘴，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视频记录了顾言对雨桐的“改造”过程——不是整形手术，而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摧残。他用药物、催眠和精神折磨，试图抹去雨桐原有的身份，重塑一个符合他审美观的“艺术品”。
最可怕的是，雨桐在过程中逐渐接受了这种改造，甚至开始配合。视频的最后，她对着镜头微笑，脸上已经出现了那道疤痕：“现在，我完美了。”
林晚关掉视频，感到一阵恶心。她点开照片文件夹，里面是其他女孩的照片，每一个都被“改造”过，以不同的方式——有的是身体上的疤痕图案，有的是精神上的彻底崩溃。
最后一张照片让她浑身冰冷。
那是她自己的一张偷拍照，拍摄于一周前，在她公寓楼下。照片上用红色标记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最终作品。”
顾言早已盯上她了。
U盘里还有一个文档，详细记录了顾言的身份背景：本名顾言，三十七岁，知名雕塑家，家族背景深厚。文档还列出了他的几处房产地址和工作室位置。
林晚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正的名片上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林小姐？”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晚的声音在颤抖，“顾言真的要对我下手。我这里有证据，很多证据。”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林晚犹豫了一秒，然后说出了旅馆地址和房间号：“请一个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十五分钟。”周正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林晚坐在床边，手里紧握着美工刀，眼睛盯着房门。走廊里每一点声响都让她心惊胆战。
十四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是周正电话里说的暗号。
林晚透过猫眼确认是周正本人后，才打开门。
周正迅速闪身进来，关上门：“你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林晚递过笔记本电脑，“都在这里。足够定他的罪了。”
周正快速浏览了视频和照片，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们需要立即逮捕顾言，否则他可能销毁证据或逃跑。”
“你有把握吗？他的后台...”
“我有直接上报公安部的渠道，绕过市局。”周正拿出手机，“但需要一点时间准备。在此之前，你需要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哪里？”
“我的一个安全屋，连我的同事都不知道。”周正看了看表，“我们现在就走。”
林晚收拾好东西，跟着周正走出房间。走廊空无一人，电梯下降到一楼，大厅里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前台。
周正的车停在旅馆后巷，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林晚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车驶入深夜的街道，周正专心开车，偶尔从后视镜观察后方情况。
“你调查顾言多久了？”林晚打破沉默。
“两年多。”周正说，“一开始是因为一起失踪案，受害者的家属不肯放弃，私下找到我。随着调查深入，我发现了顾言的模式——他总是选择有艺术背景的年轻女性，在四月下手，因为樱花盛开又凋零的季节符合他的审美。”
“雨桐是怎么逃脱的？”
周正沉默了片刻：“我不认为她是逃脱的。更像是顾言主动释放了她，作为某种...实验的一部分。他想看看一个被改造过的人，能否在正常社会中生存。”
林晚想起雨桐空洞的眼神和脸上的疤痕，心中一痛：“她回不去了，对吗？”
“创伤太深，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周正的声音低沉，“但她很勇敢，保留了这些证据，还在试图阻止顾言伤害更多人。”
车驶入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一栋六层楼房前。周正带她上到四楼，打开其中一扇门。
安全屋很小，但干净整洁，有基本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这里很安全，食物和水足够三天。”周正说，“我明天一早就会带人抓捕顾言。在这期间，不要开门，不要接陌生电话。我的号码你存好了，有任何情况立即联系我。”
林晚点头：“谢谢。”
周正离开后，林晚锁好门，检查了每个房间。一室一厅，窗户都有防盗网，厨房里有足够的食物。她拉上所有窗帘，坐在沙发上，终于感到一丝安全感。
但她睡不着。雨桐的脸，顾言的面具，那些女孩的照片，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打开电视，调低音量，让房间里有点声音。
本地新闻正在报道陈雨欣的失踪案，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线索。新闻里没有提到顾言，也没有提到其他类似的失踪案。
林晚关掉电视，从包里拿出雨桐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三年前的4月14日，雨桐失踪的前一天。
“明天就是樱花之约。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让我见证真正的美。我有些害怕，但更多是期待。也许这就是命运，让我遇见他，让我成为他艺术的一部分。林晚说我变了，她说得对。我不再是以前的苏雨桐了。我将成为某种永恒。”
林晚合上日记，泪水无声滑落。如果当时她更敏感一些，如果当时她坚持陪雨桐去那个约会，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林晚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小区里开始有人走动，晨跑的老人，遛狗的妇女，一切都那么平常。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我知道你在哪里。樱花凋零的时刻即将到来。”
林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冲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外面——空无一人。
她拨通周正的电话，但无人接听。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来了：“你的警察朋友来不了了。他太好奇，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附着一张照片：周正躺在血泊中，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
林晚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靠在门上，浑身发抖。
敲门声突然响起，轻柔而有节奏。
“林小姐，物业检查燃气管道，请开门。”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林晚透过猫眼看出去，一个穿着物业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我需要看你的证件。”林晚说，声音颤抖。
男人抬起头，正是顾言。他对着猫眼微笑，笑容温和得体，但眼神冰冷如蛇。
“开门吧，林小姐。我们谈谈艺术，谈谈永恒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