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教我们写日记。校长讲,大城市的学生都要写日记,镇里的大学士也会写日记。我知道,曹大大讲完一场会记账。那账也是日记么?
我不想写日记,我什么都不想写。我对老师讲:“张老师,写一周日记,能抵一次作文么?”张老师说不能,同学们哇哇笑,仿佛我说的话,他们没一个也想说的。校长没有大笑,他拖着长褂走来,掏给我一本书。“你不是想看这本书么。”啊,是《发须爪》!阿大讲的那本!“你好好写日记,好好写作文,好好读书。等到明年你读了中学,我教你们中学的先生讲给你听。”我问校长:“我不能自己瞧么?”校长说:“你学上得还不够,自己瞧不明白。”我说:“曹大大没上过学,他看话本也看得很明白!”校长说:“这书不能与话本、小说比,它里面有学问。”
“奇离古怪的事,也有学问么?”我问道。
“奇离古怪的事,也能像数学一样,做成一门学问。体操课有科学的精神,《聊斋》有文学的精神。”校长说道。
此时,李纯礼问:“那么校长老师,日记应该怎么写,才有学问呢?”
天气冷清得很,可校长仍想了一会儿。我穿得挺厚实倒无所谓,贾家的白灿娃子就傻住了。“校长老师,快一点啊,好凉疟!”
“写日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门学问。”校长说,“抄记下所知的事,思考事情的发展,总结你此时的看法,最后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时与来日的科学精神服务的。”
我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但我记性好,也想看看书。那我便记下来,且看看日后会是怎么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