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莲的日子忧闷不已,在自己几人焦头烂额应付识字和练功时,小满却是清闲的乱跑,流汗挨罚时,她总是悠闲的看着,这种反差让她感到不公平和失落。
“小满你又跟柳爷爷去哪了,这几天玩的很痛快吧,看你多好呀!我都觉得,我师父就不是亲师父,师公也不是亲师爷公,一点也没有像你师父那样对待我们。”陆莲斜睨着眼睛言词之间都是失落抱怨。
“怪谁呢,是你们自己不完成爷爷的任务,爷爷才不带你们出去的,我巴不得你和我做伴去。瞧瞧,你以为我玩的容易吗?”小满拉起裤腿,她光溜溜小腿上捆绑着沉甸甸的铅块。她说道:“要不明天你跟我们跑一天如何。”
“得了吧,我还是别试了,咱们不一样,各自奋斗得啦。”这得多累呀!陆莲心中顿时平衡多了,她忙干笑推辞。
“你还埋怨,自从柳爷爷来了对咱们费了多少心力,你们就不能认真点。别以为小满容易,光看她山上山下的跑着玩,你试试肯定嫌辛苦,别动不动的就抱怨。”陆简说话做事都像个大姐姐。
“还是你体谅我。”小满对她的善解人意非常感激。
“也不是我一人不爱学的,柱子,平顺也都不爱学呢。”陆莲说。
“你们说你们的,别饶上我,挨训也拉我垫底呀。”柱子反对陆莲拉他作同盟。
“柱子,你说话真见外,咱们不是一伙的吗。”陆莲马上嘻皮笑脸的。
“好事咋不见你和我一伙。”柱子说:“真想和我们一伙现在去厨房找平顺,帮他干点活呗,做到有难同当才算是一伙的。”
“那不行,我要是帮他了,咋能起到惩罚挽救的作用,虽然咱们是一伙的也不能违背师爷他老人家的意思。”陆莲振振有词。
“怎么说的都是你有理,”柱子咂巴嘴说。
“你们就贫吧,不赶紧把事做完也想受罚是吧,一会咱们都去帮庆叔做饭。”陆简说。
陆简的性格很懂事温和,小时候随母亲逃荒在外,母亲饿死在路上,年幼的陆简正走投无路伤心绝望,遇到演出路上的汉青就被捡了回来,领到陆方云的面前时就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病弱不堪的样子,虽然记不清家乡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但是陆汉青对她的相救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陆方云为她调理多年才恢复健康,枯黄的头发有了光泽,灰暗的眼睛里有了神采,肤色也有了健康的红润,她是个懂事感恩的姑娘,尊敬师长友爱弟妹尽自己所能为师公分忧,对于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也非常珍惜,若不是她年龄偏大错过了进校的机会,小满敢保证她一定会是个学习典范。她虽然只比小满陆莲大三岁却是显得文静很多,很有姐姐的样子,小满觉得她比小青更有当姐姐样,轻言细语的从不挤兑自己。
“我爷爷多好呀,他从不体罚人,不像师伯体罚你们。”小满说。
“不体罚?就是学不会,不让人动地方。”陆莲说:“这还不是变相惩罚。”
“师伯常说小树要砍,小人要管吗?”小满说道:“我就乐意让我爷爷管着我,有人管就是有人关心,这是多幸福的事呀!你还不乐意。“
“我可没有你运气好碰到一个好师父。“陆莲气哼哼说。
“那是,这叫人比人气死人,谁让你没我运气好呢。”小满故意气她。
她抬起头突然一瞥,又说道:“你可要多学学陆简,少点抱怨,多想想师伯对你的好,师伯多疼爱你们呀,你不能老说自己运气不好,让师伯听见了,心里多难过啊!”
“师父把我们扔山上,师爷成天折磨我们,他根本就不心疼我们,他是个怪老头,哪能比柳爷爷对你的那样慈爱,现在我们忙上加忙,都没时间好好玩,你说讨厌不讨厌,我要是有个师父天天带着出去该多好。”陆莲只顾倾泻自己心中苦闷,没看到一个暗影从慢慢投射过来,直到那影子完全挡住外面的光线,她才突然回神,慢慢转过头去,看见陆方云沉着脸站在她身后。
“师公,我,我胡说的,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她结结巴巴说,恨恨地挖了小满一眼。
“不想写字以后就不用学了,练功去,两小时不准停。“陆方云低沉威严的说。
“是小满陷害我,都怪她把我气的胡说八道,我要是知道你来,就不会乱说啦。“陆莲争于表白,她不服气就是受惩罚也要拖上垫底的。可是她的话让陆方云眉头皱的更紧,这孩子看着聪明,却是个木头脑袋,如果我不来你就能胡说八道了吗?真是自暴其短。
“别小满,小满的叫,叫师姑,年龄再小也长你一辈,没大没小。“陆方云严肃的纠正她。
“师公,你不公平,不公平。“陆莲跺着脚跑出去,她最不愿提的,就是王满意长她一辈这件事,都怪柳爷爷收小满为徒。看她狼狈地跑出去,小满嘴角微勾泛出一丝笑意。
“作为师姑,也好意思欺负小辈,难不难过情,师姑要有个师姑的样子。”。陆方云幽幽的一句话,把她刚浮出的笑意打消回去。
“师伯,我这个师姑有名无实,他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特别是陆莲,师伯千万别惯着她,您老不是说玉不琢不成器吗?真该好好管管了。”小满顺势垫砖。
“嗯,你是说师伯管教不利吗?”陆方云哼一声说:“耳提面命不如以身作则。”
听这语气再看那脸色,明显对自己也有意见,小满翻了个白眼赶紧溜之大吉。
山下七八里地的样子有一个磨盘集,那是个大村子,因为地处要道四通八达,集市交易很频繁,第到初一十五都逢集,而每年的七月十五又是个大集。所以不仅附近的村民都去赶集,就连县里也有来摆摊做买卖的,几天的集会热闹非常。星期天秋阳正好,吃过早饭,柳志说要带爱徒去集市。
“我也去吧,再不出去走走,都让人说成了苛刻的老怪物,师弟呀,我的徒孙受你影响心思都野了,我想得人心也要顺势而为。”陆方云是个懒散的个性,平日里很少出去走动,孩子们有空的时间都是他们自由活动,常常自己去附近山头上跑跑,今天不知是他自个动了游兴还是听了陆莲的话有了改变,但是对孩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柳志一乐说道;“早就劝你到处走走,老闷在山上岂不辜负大好时光,走了走了,咱们兄弟把臂同游,体会秋高气爽的清凉。”
终于如愿以偿陆莲先高兴地跳起来了,被罚刷碗的平顺迅速完成任务。厨子庆叔把手里的活计一扔也要跟出去,来山上来看望师傅的玉枝被陆莲紧紧拉住,随着他们说笑着下了山。
到了镇上,大家分开游玩说好回来在镇中大槐树下见面。小满跟着玉枝陆莲她们顺着摊位看。突然一股幽香吸入鼻孔,这么熟悉的味道,小满仔细张望,果然那边的农家墙院里面有一棵桂花树,正吐着黄色的小花蕊。就像家里的味道一样香甜。每当开花小满爬上树摇晃树枝,在树下是奶奶和李奶奶扯着床单接洒下的碎花满脸笑容。还有和玉锁和刚子,勇子,彩霞几个在树下玩游戏。她仰起脸深深的贪婪的吸着这股香气,不知不觉拐过墙角走了过去。
突然一阵咚咚脚步声,小满来不及躲闪被一个身影撞了一下,正愣怔看着夺路而逃远去的人。耳边又响起一阵喊叫声:“小偷,小偷,你别跑。”那声音又大喊:“我的钱,我卖牛的钱,那是给我媳妇看病的钱。”从听见有人喊小偷开始,小满身体比脑子行动的更快,转身追去。
不知是不是山里人腿脚利落,他逃跑的速度堪比百米赛跑,被偷的失主眼看那人越跑越远满脸绝望气喘嘘嘘的大骂不止。哭声和骂声慢慢远了,拐了几个弯听不见后面有脚步声,小偷的速度就慢下来,拍拍鼓鼓的口袋庆幸自己今天旗开得胜,他不由贼兮兮的一笑。
“现在别太得意,小心被打。”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让一头黄毛的小贼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半截的土墙外笑吟吟的看着他。突然冒出来的人把他吓了一跳,听她说话像是知道自己是贼,但是他根本就没察觉身后有人跟随啊。他眼睛滴溜溜转一圈,看四处无人,色厉内荏的恐吓道:“你是谁,别多管闲事,快走,要不然别怪我心狠。”
“这是别人卖牛看病的钱,你也忍心偷,懂不懂啥叫盗亦有盗。不义之财不能劫,救命之钱不能碰。连这个都不懂难怪是个小贼,真不成器。”小丫头轻轻的跃过墙头,摇头叹息一幅诲人不倦的样子。
“你是哪根怱呀,老子还用你教训,快滚,再惹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小偷很生气,他以为脱离危险地带,没想到被小丫头缠住,速战速决赶紧跑路要紧。想到这他快步走过,伸出手狠狠朝小姑娘头面横扫而去。他的表情有点狰狞,小满似曾相识,不由得心生恨恶。
他扬起的带茧子的手掌打过来,猝不及防来势刚猛。但是她没躲闪,气沉丹田抬手往上一扬,手臂相撞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黄毛甩着手吸气。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看看小姑娘那白嫩的脸庞心中纳闷,怎么就没打上呢?是不是这一通猛跑让自己反应迟钝了。
“该死的。”他握起拳头冷不防又一个偷袭,向小姑娘的面部。没想到手腕被捏住,她出手如电眼神淡然,看着他从呲牙咧嘴到面部扭曲,再到额头上渗也细密的汗珠,最后黄毛弯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她终于松开手,他的骨头像是折了一般无力的垂下来,惊恐万状的看着浅笑盈盈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把钱拿来。”小满伸出手到他面前,清澈的眼睛轻篾的瞅着他,神情鄙视像看垃圾,小偷心中惶恐忍着疼痛把钱掏出来恭敬的送到她面前。
“嘘”一声口哨声,小满朝那声音看去。胡同口站着悠闲的玉枝,此时她有点痞气的看着这边。
小满向她扬了扬手里的钱,对黄毛说:“滚吧,再看到你偷东西。下次废了你的爪子。”
“不敢了,不敢了。”小偷缩头缩脑的保证。看她嚣张肆意的背影,无限后悔今天来这个地方行窃,碰到个爱管闲事的硬茬子。
就这么便宜他了?”玉枝不甘心的瞅着小偷。
小满笑吟吟对她说:“还是快找那个失主还钱要紧,指不定他急成什么样了呢,放心,没有便宜他,至少半年再也出不了手。”
二人找到还在原地落泪不甘心的失主,把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你别哭了,快点点吧,下次当心些。”玉枝说。
“不用点,不用点,一看就是我这卷钱,谢谢,谢谢好人。“卖牛人千恩万谢的作揖。
“别谢了举手之劳,赶紧回家办正事要紧。”二人与失主告别,正碰见寻找她们的陆莲。她手里拿着一个桐油手饰盒,一见面就显摆给说这个是全套的,上面镶了镜子还带一把木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