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烦你啦。
嗯。
我来烦你啦。
嗯。
门带上各玩各的。
哪里果子味?
你后面。
什么东西,这么大果子味?
好玩的神情左找右找。
扯他肩膀迷彩棉袄,拽,这里看,你身后巨型千里光。
那人细细闻了闻。
这东西还真这么大果子味。
这么久了,一直开你门前,就是最近下了场雨,陡然窜成巨型千里光了。
好闻还不好吗?蜜蜂还挑挑拣拣,去它花瓣上落脚哩。
记忆碎片式遁入回忆,门前小床下,抬头千里光,远处有光影,近处影阴处,三点十七了,阳光已经遁走,去了小鸡身边。
想了想,小鸡有味,还是不拖着床去追光了。
暂且阴冷的感觉里,看一看那些碎片的回忆。
越是最初的时候,妈妈越梦幻,之所以这样讲,妈妈身上总有种淡淡的忧郁气质,她会和我走进人流里,突然说出一段极有韵律的排比句。
我怕被人群挤散,一直抓她那片淡蓝色的棉衣后摆,我身高小小的,只有抓大人屁股后面那片布料最顺手,我因为害怕,就抓的很紧,把她顺滑的衣服,因为用了大力气,捏的皱皱的,上头还有我留下的汗水。
应该是手汗,我热乎乎的,全身冒汗,跟着她人群里挤,她好像活在梦幻里,我拼命抓住她,她却像团雾,一不小心就飞走了。
那段时间,妈妈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还没有蠢这个字眼刻进我脑袋里,她给我感觉还是美好的,我除了总惶恐抓不住她,没别的感觉了,因为她像一团雾,总给我一种犹如梦里的虚幻感,我怎么努力都擦不掉,因为妈妈眼里没有我,她一点点看不见我。
她直接把我隔离掉,排除她的世界,我单方面抓紧她,我们走在一起,却有种,妈妈下一秒就会飞走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恐怖,好像怎么努力都抓不住,也留不住。
后来我发现原来是因为爱情,因为妈妈把毒父的吃人看成爱情,所以她忧伤,她看不见我,我却拼命她眼前蹦跶,虽然,她还是看不见我。
每一次的目光都是穿透我,永远看不见我。
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恋爱脑的女人,当我发现妈妈为什么永远看不见我的时候,我真讨厌那些男人呵。
记忆回到小哥哥那里,是和害羞的情绪有关的。
妈妈好美,像一朵最美的花,芬芳但是梦幻。越是幼小的时候,越是偏向这种感觉,那种时候还不会觉得妈妈蠢,还不会因为偶尔想到妈妈,就会生理性恶心,出现精神厌恶感。
这一刻,我记录最初始时期的感受,是一边眷恋,一边作呕的。眷恋是幼小时期的感受,作呕是这一刻的感受,两份感觉扭曲着跨越空间,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眷恋妈妈永远香香的,温柔抱我到她床上,我踢踏着腿脚,把床敲的咚咚响,她一靠近,我就眷恋的把脸抬起来,任由她给我化妆,让我也香香的。
她好香,好香,我吸了一大口气,把那叫做妈妈的味道,所以才有了后来把她留下的头发当妈妈的蠢事。
她梳头掉落的头发,我一根根捡起来,再夹书本里,想妈妈了,就闻上一口,幻想着妈妈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便是如此,用我的方法,度过没有妈妈的日子的。
我最喜欢看双胞胎妈妈给她俩绑一样的花辫,幻想妈妈给我绑辫子。
没人给我绑,我看久了,就跑回家自己绑,可被大人发现了,就扯着我,把我头发全剪了。
我妈妈只是给我买了假发让我遮丑,我戴头上照了照,金黄色的亮金色卷发。好烦,我要我自己的头发,我把假发扔了,再也没有碰过它。
我讨厌这个世界。
我给头发抹油,好不容易又长了,好不容易又长了,刚乐呵一小会,大人又给我剪秃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人都被大人反复的神经操作搞麻了。剪我头发,剪我裙子,骂我,打我,笑话我,扔我衣服,还得意洋洋。
我讨厌这个世界。
直到竟然觉得假小子还不错,心理上完全接受和适应。
小哥哥是个温温的小哥哥,我们在一起吃饭。有我,有妈妈,有小哥哥妈妈,有小哥哥。
正吃着,小哥哥妈妈突然惊呼起。
这小孩平常打死不改,你瞅瞅,他竟然用右手吃饭了。再一细看,你这小娃,今天不用左手吃饭,是怕碰着人家吗?
我抬眼看过去,小哥哥刚好露出害羞的神态,他落座的位置紧挨妈妈,整个人都拘谨起来,各种小心翼翼,避免着碰到我妈。
他妈一点出来这点,他瞬间害羞了,我现在还记得,小哥哥超级可爱的神情。
我发现小男孩不吐口水的时候是可爱的,非常可爱,我第一次发现温温的小哥哥特别好玩。
像是发现新大陆,好可爱好可爱。
平常时候小男孩地上一趴,黑白色丝瓜种子一放,口水就开始了,喷个没完没了,喷一下午都是常事。
我也听不懂,他们趴地上,我也趴地上,他们玩,我看,可看多少遍都看不懂。
我眼里就是一堆丝瓜种子,也不好吃,他们就嘟囔个不停,能一口气嘟囔一天。
冲啊,冲啊,杀,片甲不留,安营扎寨,十万大军,你敢斩我,下马受死。
诸如此类的句子,特别的激昂,而且哪里有那么多大军了,还将军,还军师,开什么玩笑,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在哪?
就是两坨一动不动的丝瓜种子,小男孩拿来拿去的,上面喷一堆口水自己也不嫌弃,喷完口水接着玩,接着斩这个斩那个,去收缴降军。
结果就一堆丝瓜种子,什么都没有,一点好吃的也没有。
我在外面听见,还以为怎么了,跟他们一起趴地上看,也看不明白。
我去外面玩放大镜,去烧本子纸,再回来的时候,还在喷口水,而且太阳照过来的时候,空气里全是口水,感觉很脏。
小哥哥家一盆仙人掌,结一个果子,小时候太馋了,我给吃了,特别好吃。
小哥哥家溜达玩的时候发现的,感觉紫红色的看着像能吃的,就尝了一下,真好吃。
我本来到处跑,也会乱吃看着像能吃的东西,好像一直没有人发现,可能结了一个小果了也没人发现吧,因为一直没人说果子少了,应该大家都不在意。
整天只会喷口水的小哥哥,突然变得温温的,而且那个神态特别好玩,因为妈妈坐到了他身边,他突然变成不喷口水的小孩了。
那一个晚上,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吃了一顿晚饭,气氛特别美好。
妈妈永远招惹孩子,男孩女孩见了她都会瞬间羞羞答答,可爱又好玩。
那是我没发现妈妈愚蠢前的记忆了,也是没发现她是愚蠢的,那之前留下的感受和印象。
我记得我小学老跑一个小男孩家写作业,因为他特害羞,特有礼貌,特好玩,非常的温温可爱。
我吃一个橘子,不是橘子的季节,青皮酸果,我发现不能下嘴,太酸了,我就特慷慨,全给他了。
他也没说什么,我俩趴一块写作业,写完了我就抱着我的书走了,作业写完了就可以到处跑了,农村好玩着哩。
男孩子女孩子都很好,未被无知大人熏陶前,都是可爱的,各有各的脾性,性情不一,但是统一的可爱,恰恰这一点,让我喜欢死了孩子,他们太纯粹,清澈的眼睛干净了我的心魂。
未被大人熏陶前的弟弟是可爱的,温温的。熏陶后的弟弟,只剩应激反应下的狂躁,我可真是害怕那个小疯子,弟弟变了,我不喜欢他了,尽管是有理由的,大人逼疯的。
但我就是不喜欢了,谁会喜欢狂躁的疯子,你不温温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我就这么残忍。
花一样平静,随风清凉的摇摆,我喜欢那样的灵魂,我怕我身边的朋友,突然不温温了。我自私到,即便你任刀割,狂风吹过千百遍,我也要求你用温温的性子给我美好的感受。
我太害怕狂躁的疯子。
我只能尽量维护住,那抹特质,不要它被世界磨平。不让那抹温和突然就崩坏流失。美好的东西一遍遍在我眼前崩塌,次数多了,我真受不起。
弟弟变了,妹妹也变了,我真讨厌这个世界呵。
小孩子我真没见过真坏的,只除了大人污染以后,会开始变得不被我喜欢。
也可能只是我这个个体的审美。
越是幼小,那些棱角鲜明的性情,越是吸引我,如果他们突然都一样了,我就害怕了。
迷茫不是小女孩的专属,我也看见过男孩子眼睛里满溢的迷茫,那是初中时候,我和一个男孩,一起高楼处望向校园。我们都是忧郁的,迷茫的,我们都没说话,空气里却只有忧伤了。
孩子可真奇怪,越幼小时候,越鲜活,一长大,全两眼迷茫,一身忧郁了。
农村孩子环境封闭,连男女有别的意识都知道的比城里小孩晚,男女混玩,一点杂念没有,提起一只腿互相撞,比谁力气大。
拍纸包,拍瓶盖,我把一个小男孩赢得光秃秃,哈哈哈。
可是突然大家气氛变了,男女互相躲着,再也不一起玩了,之前和我趴地上拍瓶盖的小男孩也不和女孩玩了,大家突然都变了,一息之间的事情。为什么突然都变了,没有人知道。反正变了就是变了。
农村环境可真好,也只限于小孩子,好干净的小孩子。
我和弟弟也是突然就变了,之前还睡一块玩,我拿他当枕头,他拿阿衰和大脸妹哗哗的翻纸页,一翻一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就变了,好像也是因为大人说你是男孩,你是女孩。
然后就意识到什么似的,瞬间兵分两路,谁也不理谁。
他朋友多,我朋友多,各玩各的,互相不打扰。就算还会一块玩,也不会再玩到你我不分,毫不避讳的又是斗嘴又是打架,打完再和好。谁也不放心上,不当回事。
重要的是再也不会打架,连争执都不会再有。
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是瞬间消失的。好像是大人把男女有别的意识植入我们心里开始,一切才变得不一样。
太阳暖暖的,最初时是想写有关妈妈的记忆碎片,突然就绕远了,下回还能想起来的话,就再写吧。
太阳很暖,朋友走来,嗯。
零食袋子撞了我一下,我惊呼,糖豆。
现在已经吃完了,我要离开这一片暖阳了。
7:30,刚刚发生的画面实在好笑,我看着我新买回来的漂漂亮亮,我好喜欢的粉色本子,我会想到那个有趣的画面。
朋友又来关心我了,远远的遥遥的,对我呼喊,我把这个红霉素软膏给你了。
我对他爱搭不理。他只好一步一步走近我。
再仔细地瞧,把我的脸盯透,最近长痘没呀?脸上有没有伤口?红霉素软膏涂一涂?
我胳膊抬了一下,示意朋友塞进去。
我喜欢口袋,尤其带口袋的衣服,我身上这件黑色棉袄,我之所以买它,是因为它有两个好大的口袋。
朋友开始拍我口袋,一边拍一边说,装的什么呀这是,两边都鼓鼓囊囊的。
他的神态特别好玩,从我口袋掏出一双袜子,愣了一秒,你这家伙。
嗯?
后知后觉发现他表情特别好玩,导致我看什么都看不进去,想到他好玩的表情就想笑。
朋友真的好可爱。越来越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