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十八年冬，江宁府急报雪片般送抵临安检验学馆 —— 御封 “云锦圣手” 秦织云，在织造御赐 “九龙献瑞锦” 的专属密室中离奇身亡！
江宁府仵作勘验后上报：死者倒在织机旁，面色青紫、唇舌发黑，手边翻倒着一只靛蓝染料缸，染料泼洒在半幅云锦之上；密室为双层榆木房，门从内反锁，窗棂钉死，仅屋顶有一处巴掌大的通风口，覆盖着细密铜网，无撬动痕迹；现场无打斗痕迹，织机上的 “九龙献瑞锦” 已完成大半，唯独第九条龙的眼眶处，被染成了诡异的朱红色，与整体青金色调格格不入。仵作初步判定为 “染料中毒猝死”，但秦织云的女儿秦绣娘，却抱着那半幅云锦连夜赶往临安，跪在检验学馆门前哭喊道：“我爹织了三十年云锦，怎会被染料毒死？那朱红龙目，是他留给我的警示！”
李羽白看着那半幅云锦，九龙鳞爪分明，金线勾勒的龙身流光溢彩，唯独第九条龙的眼眶，用极细的朱红丝线绣成，针脚慌乱，与秦织云一贯的精工细作截然不同。“秦姑娘，你爹织造这御锦时，有无异常？”
“御锦是为太后寿辰所制，朝廷派了李公公监工，要求三个月内完工。” 秦绣娘红肿着双眼，“爹为了这锦，每日在密室待足十二个时辰，半个月前开始，他就总说‘有人要害他’，还把密室的铜网换了更密的，连我送吃食都要仔细检查。前日傍晚我送晚饭，他还好好的，说‘龙目绣完，就能安心了’，可今日辰时，我发现密室门反锁，撞开后就……”
三日后，李羽白率沈砚、林薇抵达江宁府秦府 “云绣阁”。秦织云的织造密室位于阁二楼西侧，房门厚重，门闩为紫檀木所制，此刻仍保持着反锁状态，门内侧的木栓上，缠绕着几根银白色的云锦丝线；窗棂为楠木所制，缝隙被桐油灰密封，确实无撬动痕迹；屋顶通风口的铜网完好，只是铜网边缘挂着一丝暗红色的纤维。
织机旁的染缸已被封存，靛蓝染料凝固成块，表面浮着一层极细的白色粉末；死者倒下的位置，地面残留着几滴暗红色液体，已与染料混合发黑；织机上的 “九龙献瑞锦” 平铺展开，第九条龙的朱红龙目旁，绣线松散，似是仓促收尾。
“沈砚，全面查验染料、现场残留液体、云锦丝线，重点排查毒物；林薇，询问秦府上下、锦坊工匠及监工李公公，案发前后接触过秦织云的所有人；秦姑娘，你爹半个月前说‘有人要害他’，可有具体所指？他换铜网、查吃食，是发现了什么？” 李羽白指尖抚过织机的经线，触感粗糙，似沾着异物。
沈砚当场展开检验：将染缸中的白色粉末刮取少许，滴加草木灰水，粉末瞬间溶解，溶液泛起淡绿色；取地面暗红色液体样本，用银簪搅拌，银簪表面浮现出暗黑色锈迹；又剪下一缕朱红绣线，焚烧后有刺鼻气味，灰烬呈灰白色。“老师，白色粉末是砒霜的一种变体‘白砒’，溶于水后无色无味；暗红色液体含砷化物，与死者唇舌发黑的症状吻合；朱红绣线中掺了朱砂与少量硫磺，虽无毒，但硫磺燃烧后的气味，能掩盖砒霜的腥味。”
林薇的问询传来三条关键线索：
竞争对手柳云锦：秦织云的同门师弟，两人自幼学艺，后因争夺 “云锦圣手” 称号及御锦订单反目，前日午后曾闯入锦坊，与秦织云在密室门外争吵，扬言 “要让你身败名裂”；
监工李公公：宫廷派来的监工，前日傍晚曾进入密室查看御锦进度，逗留约一炷香时间，离开时神色不悦，秦府下人听见他呵斥秦织云 “竟敢延误工期”；
弟子苏绣：秦织云的亲传弟子，负责调配染料、梳理丝线，前日深夜曾在锦坊外徘徊，被杂役撞见后匆忙离去，且近期多次与秦织云因 “九龙献瑞锦” 的绣法争执。
“柳云锦有明确冲突，李公公有宫廷背景且案发前接触过死者，苏绣有机会在染料中动手脚。” 林薇将记录递上，“更蹊跷的是，秦绣娘说，‘九龙献瑞锦’的第九条龙，按御旨应绣成金色龙目，是秦织云执意要改朱红，还说‘龙目点睛，关乎性命’。”
李羽白爬上梯子，查看屋顶通风口的铜网，铜网边缘的暗红色纤维，与织机上的朱红绣线材质一致；他又掰开死者的手指，指甲缝中除了染料痕迹，还嵌着一丝极细的银白色丝线 —— 与门闩上缠绕的丝线一模一样。“这丝线是‘冰蚕丝’，产自西域，坚韧无比，秦织云只用它来绣龙的胡须，为何会出现在门闩上？”
秦绣娘突然想起：“前日我给爹送针线，见苏绣姐姐在整理冰蚕丝，她说要给龙绣胡须，可织机上的龙胡须还没绣呢！”
此时，江宁府衙传来消息：柳云锦昨日清晨突然失踪，其锦坊内发现大量与现场一致的白砒粉末！
“柳云锦畏罪潜逃？” 林薇皱眉，“动机、物证都指向他，难道案子就这么破了？”
李羽白摇头，目光落在那半幅云锦的朱红龙目上：“不对。若柳云锦是凶手，他如何在反锁的密室中作案？门闩上的冰蚕丝、屋顶铜网的绣线、仓促绣成的朱红龙目，这些都透着诡异。而且，秦织云若察觉柳云锦要害他，怎会让他靠近染缸？这案子，只是刚刚开始。”
当晚，李羽白独自一人留在密室。他点燃一支烛火，将织机上的云锦缓缓展开，烛光映照下，朱红龙目的针脚中，竟隐约透出一行极小的字 ——“绣线藏毒，监工为祸”。
就在此时，密室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一道黑影闪过。李羽白猛地吹灭烛火，飞身追出，却只看到庭院中飘落的一缕暗红色丝线，与屋顶铜网上的纤维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