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扬州盐坊破卤毒
书名:宋法医:洗冤录 作者:定南彭于晏 本章字数:3453字 发布时间:2025-12-14

嘉定十八年春,扬州江都县急报递至临安检验学馆 —— 县城 “淮盐堂” 的老制盐匠吴盐翁,在熬制一批御赐 “雪花盐” 时,猝然倒在熬盐锅旁身亡!当地仵作查验后,见死者衣衫沾有盐霜、面色青灰、口鼻残留盐卤味,双手布满常年接触盐卤的粗糙老茧与裂口,断为 “盐卤积毒发作暴毙”。可吴盐翁的儿子吴守盐却坚称,父亲制盐七十余年,深谙 “避卤之道”(用甘草水洗手、淡竹叶水漱口),且死前曾说 “这批明矾不对劲”,怀疑是被人下毒;更蹊跷的是,盐坊承接的宫廷贡品 “雪花盐”,已结晶过半的盐粒被人掺了杂质,熬盐锅内壁残留着异常的白色粉末,与吴盐翁常用的滤盐布(提纯用)上的附着物截然不同。

“是制盐匠毒案!” 李羽白摩挲着《洗冤集录・百工分册》的 “食品类・制盐” 空白页,眼中闪过锐光,“制盐需用盐卤、明矾(提纯)、柴薪熬煮,盐卤含高浓度氯化镁、氯化钙,积年接触易生‘盐疾’,且盐味浓烈易掩盖其他毒物气味,常被用来伪装成‘积毒发作’,旧法难辨人为投毒与自然积毒。此案若破,便能填补制盐行业命案的检验空白,让《百工分册》食品系列集齐糖、茶、盐三大民生核心!”

五日后,李羽白率沈砚、林薇抵达淮盐堂。盐坊依京杭大运河而建,院内排列着数十个盐卤池、熬盐锅,吴盐翁倒下的熬盐锅位于工坊正中,锅内尚有余温,残留着未完全结晶的盐浆,白色粉末凝结在锅壁内侧,地面散落着几片滤盐布,吴守盐领着众人走进原料房,眼眶通红:“李大人,我爹为了这批雪花盐,连守五夜熬盐锅,前日还说‘有人想借卤毒害他’,让我留意学徒盐丁,没想到今早搅拌盐浆时就没了气!”

“盐丁是谁?” 沈砚问道。

“是我爹十年前收的学徒,晒卤、提纯、熬盐都学得地道,却总惦记我爹的‘雪花盐提纯秘方’。” 吴守盐咬牙道,“这批御赐订单本是我爹收官之作,做完就要传艺于我,盐丁私下抱怨过好几次,说我爹偏心,断他生路!”

李羽白走到熬盐锅旁,用银簪刮取一点白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 除了盐卤的咸涩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辛味(与白附子粉末气味相似,却更隐蔽)。“沈砚,取小苏打水、酒精、银箔来;林薇,勘察原料房的明矾罐、盐卤池;我来查验尸身。”

吴盐翁的尸身停放在盐坊后院厢房,面色青灰如蒙霜,口唇泛紫,指甲缝中嵌着盐粒与白色粉末混合的附着物。李羽白戴上麻布手套,银簪拨开死者嘴唇,牙龈边缘有一圈暗黑色溃烂痕迹(与单纯盐卤积毒的苍白腐蚀不同),舌尖泛着暗褐色,且口腔内除了盐卤的咸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腥。“不是单纯的盐卤积毒发作。” 他沉声道,“沈砚,用小苏打水溶解锅壁粉末与死者指甲残留(小苏打水可中和盐卤酸性,析出脂溶性毒物);林薇,询问盐坊伙计,盐丁近期是否有异常举动。”

沈砚将白色粉末倒入小苏打水中,搅拌片刻后倒入酒精,溶液瞬间变成浑浊的淡蓝色;再用银箔蘸取溶液,银箔表面浮现出暗绿色镀层。“老师,是盐卤毒与‘白附子粉’的混合毒!” 沈砚肯定道,“盐卤中的氯化镁遇小苏打会生成氢氧化镁沉淀,白附子粉中的生物碱与酒精溶解后呈淡蓝色,与银箔反应生成绿色硫化银,这与《洗冤集录・混合毒物检验法》一致!制盐熬煮时需用高温,白附子粉混入明矾后,高温下会加速挥发,吸入后引发神经麻痹,且盐卤的浓烈咸味能掩盖白附子的辛味;同时皮肤接触含毒盐卤、明矾,会加剧毒性渗入,双重作用下快速毒发!”

林薇此时回来禀报:“老师,盐坊伙计说,盐丁前几日曾在城外药铺购买过白附子,谎称‘用来治疗牲畜冻伤’;原料房的明矾罐上,除了吴盐翁的指纹,还有盐丁的指纹,且他的工具袋里藏着一小包白色粉末,与熬盐锅粉末成分一致;更有人看到,他前夜偷偷溜进原料房,往明矾罐里撒了东西!”

李羽白目光转向盐丁的工具台,上面放着一本制盐手记,其中一页标注着 “明矾加白附子,盐粒更洁白”,旁边画着 “雪花盐” 的结晶步骤图。“盐丁现在何处?”

“他今早说要去采购滤盐布,已经出了城!” 吴守盐急道。

李羽白当即下令:“即刻封锁江都县各城门,严查携带白附子粉与雪花盐秘方的人员!沈砚,留在盐坊提取所有原料、工具上的毒物残留,完善检验记录;林薇,随我去盐丁家中搜查!”

盐丁的家住在江都县郊的盐匠村,屋内墙角藏着半包白附子粉,还有一本手抄的《雪花盐提纯秘方》,扉页上写着 “淮盐堂终为我有”,旁边画着吴盐翁调配明矾与盐卤的比例图。“他是想借宫廷制盐订单下毒,既除掉吴盐翁,又能窃取秘方、接手订单。” 林薇翻看着秘方手稿,沉声道。

当日午后,盐丁在大运河渡口被抓获,身上还带着偷取的吴盐翁专用盐勺(搅拌盐浆关键工具,用于控制结晶速度)。面对熬盐锅中的白附子粉残留、明矾罐上的指纹证据,盐丁起初抵赖,直到李羽白带他回到盐坊,当场演示检验过程:“你以为盐卤能掩盖白附子的气味,盐疾旧疾能蒙混过关,却不知小苏打水能中和盐卤、析出白附子成分,酒精能溶解毒物,银箔能辨出混合毒物;你以为往明矾罐投毒不会留下痕迹,却不知工具袋里的粉末、原料房的指纹,都是铁证 —— 吴盐翁一生守着盐坊的规矩,说‘制盐先制心,盐纯人要正’,你却为了秘方与订单,罔顾师徒情分,痛下杀手!”

盐丁脸色惨白,瘫倒在地:“是我糊涂!吴师傅不肯传我雪花盐秘方,说我‘心术不正’,御赐订单又能让盐坊身价倍增,我一时贪念,就想让他出事…… 我以为制盐匠的盐疾能遮住一切,没想到新法连这么隐蔽的混合毒都能验出来!”

原来,盐丁嫉妒吴盐翁将秘方传给儿子,又想夺取宫廷制盐的功劳,便偷偷购买白附子,研磨成粉后混入吴盐翁常用的明矾中。吴盐翁熬盐时,吸入高温下挥发的盐卤与白附子粉混合毒气,又通过皮肤接触含毒的盐卤、明矾,最终中毒身亡。盐丁本想等御赐雪花盐完成后,以 “首席制盐匠” 身份接手盐坊,却没想到被新法检验揭穿。

真相大白,吴守盐泣不成声:“我爹总说,制盐的纯度要够,做人的底线要守,没想到盐丁竟如此歹毒!”

李羽白当即在盐坊内,给当地仵作和制盐行业的代表讲解制盐匠毒案的检验要点:“制盐匠接触的盐卤、明矾、柴薪烟尘皆含潜在毒性,中毒后易与积毒发作混淆。检验此类命案,一要查牙龈是否有暗黑溃烂、舌尖是否有暗褐痕迹,二要检测明矾、盐卤是否混有毒物,三要排查熬盐工具、原料是否被动过手脚 —— 单纯盐卤积毒多为皮肤干裂、呼吸急促,混合白附子则会快速毒发,伴随口唇发紫、肢体麻木,需用小苏打水中和、酒精溶解、银箔验证分步检验。”

他让沈砚将此案详细记录,补充进《洗冤集录・百工分册》“制盐匠毒案” 章节,附上制盐匠毒案检验口诀:“盐坊卤咸藏毒殃,苏打中和蓝浆汤;银箔绿斑验白附,唇色牙龈辨死伤。” 同时,李羽白还命人绘制制盐工具与混合中毒的图谱,标注检验步骤与解毒方法(如甘草水洗手、淡竹叶绿豆汤解毒),发放给全国制盐行业(沿海海盐、内陆井盐、池盐产区)与基层仵作。

扬州知府感慨道:“李大人这一趟,不仅为吴盐翁昭雪了冤屈,还为制盐行业立下了检验准则,更补全了食品手工业‘糖茶盐’三大民生支柱的命案检验体系,往后百姓餐桌再无此类冤屈了!”

返程途中,沈砚在马背上整理着案件记录,林薇则补充着制盐工艺的相关知识(海盐晒制、井盐提纯、池盐结晶的差异)。李羽白望着大运河上往来的运盐船,风中飘散着咸涩的盐味,心中了然 —— 制盐匠案的侦破,让《百工分册》的食品手工业系列彻底覆盖了宋代 “柴米油盐酱醋茶” 中的核心品类,新法的守护已从工匠工坊延伸到百姓日常的每一餐。从北苑贡茶到淮扬海盐,从泉州冰糖到临安笔墨,大宋民生关键领域的命案检验体系已基本建成。

回到临安检验学馆,李羽白将 “扬州盐坊卤毒案” 的记录纳入《洗冤集录・百工分册》,此时的分册已收录文房、纺织、陶瓷、农耕、食品五大类三十余类工匠命案,食品系列形成制糖、制茶、制盐三大分支,成为贯穿民生衣食住行的司法宝典。消息传开,沿海淮盐、浙盐、闽盐产区及内陆井盐产区纷纷派代表前来检验学馆,请求收录更多晒卤、提纯、结晶相关的细分案例,李羽白便下令巡讲队分驻扬州、四川自贡、山西解州,专项收集不同制盐品类的疑难命案,同时启动 “食品手工业系列 —— 制酱匠、制醋匠” 的案例征集。

月光洒在检验学馆的藏书阁,《洗冤集录・百工分册》的雕版整齐排列,食品行业 “糖茶盐” 三大核心的雕版被置于显著位置,与其他行业案例共同构成一幅 “法护民生,百工无冤” 的壮阔画卷。李羽白抚摸着刚刻好的 “制盐匠毒案” 雕版,身旁的沈砚、林薇正在整理各地上报的制酱、制醋行业命案卷宗,灯光下,三人的身影与满架的典籍重叠,映照着 “天下无冤” 的初心。他知道,《百工分册》的编撰之路仍未停歇,但只要新法的光芒照亮每一个民生角落,每一份工匠的坚守、每一口百姓的吃食,都能在正义的守护下,纯粹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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