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建州茶坊破烟毒
书名:宋法医:洗冤录 作者:定南彭于晏 本章字数:3187字 发布时间:2025-12-14

嘉定十七年冬,建州建安县急报递至临安检验学馆 —— 县城 “北苑茶坊” 的老制茶匠蔡茗翁,在烘焙一批御赐 “龙团胜雪” 贡茶时,猝然倒在烘焙笼旁身亡!当地仵作查验后,见死者衣衫沾有茶末、面色青灰、口鼻残留松烟味,双手布满常年揉捻茶叶的老茧与茶渍,断为 “松烟积毒发作暴毙”。可蔡茗翁的儿子蔡守茗却坚称,父亲制茶六十余年,深谙 “避烟之道”(用薄荷叶含漱、皂角水洗手),且死前曾说 “这批松柴不对劲”,怀疑是被人下毒;更蹊跷的是,茶坊承接的宫廷贡品 “龙团胜雪”,已揉捻成型的茶饼被人刮去一角,烘焙笼底残留着异常的灰褐色粉末,与蔡茗翁常用的茶油(润茶饼用)截然不同。

“是制茶匠毒案!” 李羽白摩挲着《洗冤集录・百工分册》的 “食品类・制茶” 空白页,眼中闪过锐光,“制茶需用松柴烘焙、茶油润饼,松烟含松节油与粉尘,积年吸入易生‘茶疾’,且茶饼香气浓郁,易掩盖其他毒物气味,常被用来伪装成‘积毒发作’,旧法难辨人为投毒与自然积毒。此案若破,便能填补制茶行业命案的检验空白,让《百工分册》食品系列再添新篇!”

四日后,李羽白率沈砚、林薇抵达北苑茶坊。茶坊位于凤凰山麓(北苑贡茶核心产区),院内排列着数十个杀青锅、揉捻机,蔡茗翁倒下的烘焙笼位于工坊正中,笼内尚有余温,残留着半筐未烘焙完成的茶饼,灰褐色粉末凝结在笼底炭灰中,地面散落着几片揉碎的茶叶,蔡守茗领着众人走进原料房,眼眶通红:“李大人,我爹为了这批龙团胜雪,连守四夜烘焙笼,前日还说‘有人想借烟毒害他’,让我留意学徒叶茶,没想到今早翻拌茶饼时就没了气!”

“叶茶是谁?” 沈砚问道。

“是我爹八年前收的学徒,杀青、揉捻、烘焙都学得地道,却总惦记我爹的‘龙团胜雪秘方’。” 蔡守茗咬牙道,“这批御赐订单本是我爹收官之作,做完就要传艺于我,叶茶私下抱怨过好几次,说我爹偏心,断他生路!”

李羽白走到烘焙笼旁,用银簪刮取一点灰褐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 除了松烟的焦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麻味(与草乌粉末气味相似,却更隐蔽)。“沈砚,取茶油、酒精、银箔来;林薇,勘察原料房的松柴堆、茶油罐;我来查验尸身。”

蔡茗翁的尸身停放在茶坊后院厢房,面色青灰如蒙尘,口唇泛紫,指甲缝中嵌着茶末与炭灰混合的粉末。李羽白戴上麻布手套,银簪拨开死者嘴唇,牙龈边缘有一圈暗紫色纹路(与单纯松烟积毒的青黄色不同),舌尖泛着暗褐色,且口腔内除了松烟的焦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腥。“不是单纯的松烟积毒发作。” 他沉声道,“沈砚,用茶油溶解笼底粉末与死者指甲残留(茶油易溶解脂溶性毒物);林薇,询问茶坊伙计,叶茶近期是否有异常举动。”

沈砚将灰褐色粉末倒入茶油中,搅拌片刻后倒入酒精,溶液瞬间变成浑浊的淡紫色;再用银箔蘸取溶液,银箔表面浮现出暗绿色镀层。“老师,是松烟毒与‘草乌粉’的混合毒!” 沈砚肯定道,“松烟中的松节油遇茶油、酒精会溶解,草乌粉中的乌头碱与银箔反应会生成绿色硫化银,这与《洗冤集录・混合毒物检验法》一致!制茶烘焙时需用高温松火,草乌粉混入松柴或茶饼后,高温下会加速挥发,吸入后引发神经麻痹,且松烟的焦味能掩盖草乌的麻味;同时皮肤接触含毒茶饼、炭灰,会加剧毒性渗入,双重作用下快速毒发!”

林薇此时回来禀报:“老师,茶坊伙计说,叶茶前几日曾在城外药铺购买过草乌,谎称‘用来治疗牲畜风湿’;原料房的松柴堆上,除了蔡茗翁的脚印,还有叶茶的脚印,且他的工具袋里藏着一小包灰褐色粉末,与烘焙笼底粉末成分一致;更有人看到,他前夜偷偷溜进原料房,往松柴上撒了东西!”

李羽白目光转向叶茶的工具台,上面放着一本制茶手记,其中一页标注着 “松柴加草乌粉,茶饼香气更持久”,旁边画着 “龙团胜雪” 的烘焙步骤图。“叶茶现在何处?”

“他今早说要去采购茶油,已经出了城!” 蔡守茗急道。

李羽白当即下令:“即刻封锁建安县各城门,严查携带草乌粉与龙团胜雪秘方的人员!沈砚,留在茶坊提取所有原料、工具上的毒物残留,完善检验记录;林薇,随我去叶茶家中搜查!”

叶茶的家住在建安县郊的茶匠村,屋内墙角藏着半包草乌粉,还有一本手抄的《龙团胜雪秘方》,扉页上写着 “北苑茶坊终为我有”,旁边画着蔡茗翁调配茶饼揉捻时的茶油比例图。“他是想借御制贡茶订单下毒,既除掉蔡茗翁,又能窃取秘方、接手订单。” 林薇翻看着秘方手稿,沉声道。

当日午后,叶茶在凤凰山茶场被抓获,身上还带着偷取的蔡茗翁专用茶勺(翻拌茶饼关键工具)。面对烘焙笼中的草乌粉残留、松柴堆上的脚印证据,叶茶起初抵赖,直到李羽白带他回到茶坊,当场演示检验过程:“你以为松烟能掩盖草乌的气味,松烟积毒能蒙混过关,却不知茶油能溶解脂溶性毒物,酒精能析出成分,银箔能辨出混合毒物;你以为往松柴投毒不会留下痕迹,却不知工具袋里的粉末、原料房的脚印,都是铁证 —— 蔡茗翁一生守着茶坊的规矩,说‘制茶先制心,茶香人要正’,你却为了秘方与订单,罔顾师徒情分,痛下杀手!”

叶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是我糊涂!蔡师傅不肯传我龙团胜雪秘方,说我‘心术不正’,御赐订单又能让茶坊身价倍增,我一时贪念,就想让他出事…… 我以为制茶匠的茶疾能遮住一切,没想到新法连这么隐蔽的混合毒都能验出来!”

原来,叶茶嫉妒蔡茗翁将秘方传给儿子,又想夺取御制贡茶的功劳,便偷偷购买草乌,研磨成粉后混入蔡茗翁常用的烘焙松柴中。蔡茗翁烘焙茶饼时,吸入松烟与草乌粉混合的毒气,又通过皮肤接触含毒的茶饼与炭灰,最终中毒身亡。叶茶本想等贡茶完成后,以 “首席制茶匠” 身份接手茶坊,却没想到被新法检验揭穿。

真相大白,蔡守茗泣不成声:“我爹总说,制茶的火候要准,做人的良心要真,没想到叶茶竟如此歹毒!”

李羽白当即在茶坊内,给当地仵作和制茶行业的代表讲解制茶匠毒案的检验要点:“制茶匠接触的松烟、茶油、茶尘皆含潜在毒性,中毒后易与积毒发作混淆。检验此类命案,一要查牙龈是否有暗紫纹路、舌尖是否有暗褐痕迹,二要检测松柴、茶饼是否混有毒物,三要排查烘焙工具、原料是否被动过手脚 —— 单纯松烟积毒多为缓慢咳嗽、胸闷乏力,混合草乌则会快速毒发,伴随口唇发紫、肢体麻木,需用茶油溶解、酒精析出、银箔验证分步检验。”

他让沈砚将此案详细记录,补充进《洗冤集录・百工分册》“制茶匠毒案” 章节,附上制茶匠毒案检验口诀:“茶坊烟香藏毒殃,茶油溶出紫浆汤;银箔绿斑验草乌,唇色牙龈辨死伤。” 同时,李羽白还命人绘制制茶工具与混合中毒的图谱,标注检验步骤与解毒方法(如薄荷叶含漱、甘草绿豆汤解毒),发放给全国制茶行业与基层仵作。

建州知府感慨道:“李大人这一趟,不仅为蔡茗翁昭雪了冤屈,还为制茶行业立下了检验准则,往后贡茶产区再无此类冤屈了!”

返程途中,沈砚在马背上整理着案件记录,林薇则补充着制茶工艺的相关知识。李羽白望着凤凰山连绵的茶园,风中飘散着醇厚的茶香,心中了然 —— 制茶匠案的侦破,让《百工分册》的食品手工业系列覆盖了制糖、制茶两大民生核心领域,宋代 “柴米油盐酱醋茶” 中的 “茶” 与 “糖” 已纳入体系。从北苑贡茶到江南蔗糖,新法的光芒正顺着民生食品的脉络,渗透到大宋百姓的餐桌与日常。

回到临安检验学馆,李羽白将 “建州茶坊烟毒案” 的记录纳入《洗冤集录・百工分册》,此时的分册已收录文房、纺织、陶瓷、农耕、食品五大类三十余类工匠命案,食品系列已形成制糖、制茶两大分支。消息传开,福建、浙江、四川等产茶区纷纷派代表前来检验学馆,请求收录更多杀青、揉捻、发酵相关的案例,李羽白便下令巡讲队驻留建州,专项收集制茶行业的疑难命案,同时启动 “食品手工业系列 —— 制盐匠” 的案例征集(聚焦沿海盐场或内陆井盐产区)。

月光洒在检验学馆的藏书阁,《洗冤集录・百工分册》的雕版再添新卷,制茶行业的雕版与制糖、文房等系列整齐排列。李羽白抚摸着刚刻好的 “制茶匠毒案” 雕版,身旁的沈砚、林薇正在整理各地上报的制盐行业命案卷宗,灯光下,三人的身影与满架的典籍重叠,构成一幅 “法护民生,技昭冤屈” 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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