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染松坡鏖战急
天刚蒙蒙亮,草原还浸在一片浓稠的寒意里,东方天际只泛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将黑松坡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沉郁。枯黄的野草没及膝盖,上面凝结着一层细密的白霜,风一吹过,霜粒簌簌坠落,带着刺骨的冷意,刮在脸上像针扎般疼。连空气都仿佛冻得发脆,吸入肺中时,胸口会泛起一阵闷痛,唯有偶尔掠过的风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卷起低低的呜咽,像是亡魂的低语,预示着一场即将爆发的厮杀。远处的枯树桠枝光秃秃地伸向天空,枝桠间挂着未化的冰棱,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整个黑松坡都透着一股死寂的肃杀。
黑松坡东侧的山丘上,赤勒与一百五十名青壮早已埋伏在半人高的枯草与灌木丛中。赤勒身形瘦削却挺拔,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深麦色,眉眼锐利如刀,额前的碎发被霜气打湿,贴在额角,凝结出细小的冰珠。他身上的兽皮袍翻着暗沉的里子,与周遭枯黄的草木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压得极轻,绵长而缓慢,生怕惊动了即将到来的敌军。他手中紧握着一柄短刀,刀柄被掌心的汗浸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凸起如岩石。
他微微眯着眼,目光扫过身旁的青壮们——十七岁的苏赫身形尚未完全长开,脸庞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却紧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泛白,手心攥出了汗,浸湿了手中铁矛的木柄,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里满是紧绷的坚定,眼底藏着一丝未脱的紧张,却更多的是对部落的忠诚;四十岁的巴特尔身材魁梧,膀阔腰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他将长矛的尖端抵在地面,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冷的铁矛,矛身泛着冷光,脸上带着几分肃杀的平静,眼角的疤痕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显然早已习惯了战场的凶险;还有名叫哲别、阿古拉的青壮,皆是屏息凝神,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黑松坡通往部落西侧的路径,耳尖竖起,捕捉着远处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连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
“都打起精神,敌军随时可能出现。”赤勒压低声音,用只有身旁几人能听到的音量叮嘱着,话语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只等正面战场的狼烟升起,再立刻杀出,先斩马腿,打乱他们的阵型,再破后阵,绝不能让一人逃脱。”青壮们纷纷点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眼中的战意愈发浓烈,握着兵器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泛白的程度更深,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沉稳。
与此同时,黑松坡西侧的山丘上,巴图尔正领着一百名青壮静静埋伏。他身着深棕色兽皮袍,袍角绣着简单的兽纹,早已被岁月磨得有些陈旧,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刀鞘是黑铁所制,上面刻着古朴的纹路,刀柄被握得滚烫,掌心的温度透过刀柄传递到刀身。他面容刚毅,下颌线清晰利落,眉眼深邃,眼眸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沉凝的冷冽,仿佛能看透眼前所有的凶险。他目光越过开阔的草地,望向部落西侧的围栏方向,那里,阿勒泰正带着两百名青壮在围栏后方严阵以待。
阿勒泰身形比巴特尔还要魁梧几分,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脸上满是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悍勇之气。他手中握着一柄厚重的铁制弯刀,刀身宽大,泛着寒光,刀柄上缠着粗麻绳,便于握持。黑桦木围栏被加固得愈发厚重,每一根木柱都深深扎入地下,木头上的尖刺被打磨得锋利无比,泛着冷光,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猎物上门。围栏外的三重陷阱被枯草与薄霜掩盖,看不出半点痕迹,绊马索藏在枯草根部,陷坑上方铺着薄薄的木板,再盖上层枯草,只等着敌军自投罗网。巴图尔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作战计划,心中却隐隐掠过一丝不安——完颜烈能联合塔塔尔、蔑儿乞两部,绝非鲁莽之辈,这场仗,恐怕不会如预想中那般顺利。
没过多久,远处的黑松坡尽头,渐渐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像是一团乌云,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一点点朝着部落西侧的方向逼近。马蹄踏在结霜的草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脚步声密集而杂乱,夹杂着士兵们的低语与兵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草原的寂静。为首的三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身健壮,毛色油亮,显然是精心挑选的战马。
中间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脸上的肥肉随着马匹的颠簸而晃动,双眼细小,却透着贪婪与凶戾,腰间挎着一柄青铜弯刀,刀鞘上镶嵌着几颗粗糙的宝石,显得俗艳而张扬,正是塔塔尔部的首领帖木儿;左侧一人身形瘦削,面色蜡黄,眼神阴鸷,眼角上挑,嘴角挂着几分狠戾,身上的兽皮袍打着补丁,却依旧难掩其身上的戾气,是蔑儿乞部的首领兀良哈;右侧一人则身着破旧的兽皮袍,袍角沾满了污渍与干涸的血迹,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疤痕凸起,颜色暗红,像是一条扭曲的蜈蚣,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恨意,瞳孔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收缩,正是完颜虎的叔叔,完颜部的首领完颜烈。
“帖木儿首领,前面就是通古斯部落的西侧围栏了。”兀良哈骑着马,目光扫过前方的围栏,语气里满是贪婪与轻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巴图尔那小子刚打了一仗,定然元气未复,部落里的青壮也损失不少,我们今日突袭,定能一举攻破他们的部落,抢了他们的牛羊与奴隶,还能为完颜虎首领报仇,顺便分了他们的领地!”
帖木儿冷哼一声,眼神沉凝了几分,却也带着几分自负,他拍了拍腰间的青铜弯刀,声音洪亮而粗犷:“通古斯部落不过是个新兴的小部落,侥幸赢了完颜虎罢了,也敢在草原上张扬,真当我们这些老牌部落是摆设?今日我们三家联手,近五百人手,还怕拿不下他们一个小小的通古斯?等攻破围栏,你们只管抢牛羊、抓奴隶,我只要巴图尔的项上人头,挂在草原上示众,让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得罪我塔塔尔部的下场!”
完颜烈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握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指节凸起如岩石,手背青筋暴起,声音沙哑而狠厉,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我要亲手杀了巴图尔,还有所有通古斯的族人,为我兄长报仇,为死去的完颜部族人报仇!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要让他们的部落化为灰烬,让他们的亲人都沦为奴隶,受尽折磨!”说罢,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一声,率先朝着围栏的方向冲去,身后的完颜残部族人也跟着嘶吼着向前冲,一个个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全然不顾前方的路况,脚下的霜粒被踩得飞溅。
帖木儿与兀良哈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也立刻挥了挥手,身后的塔塔尔部与蔑儿乞部青壮们纷纷朝着围栏冲去,马蹄声、脚步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打破了草原的寂静,朝着部落西侧的围栏逼近。他们一个个手持青铜兵器,有弯刀、长矛、战斧,兵器上布满了锈迹,却依旧透着凶戾之气,脸上满是贪婪与凶戾,眼神里闪烁着对财富与奴隶的渴望,只是脚下的步伐却比预想中沉稳许多,似乎早已察觉了前方的异样,只是贪婪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不愿停下脚步。
“砰!”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完颜残部族人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额头磕在坚硬的冻土上,流出鲜红的血液,瞬间便与地上的白霜混合在一起。紧接着,“嗖嗖嗖”的声响传来,隐藏在枯草下的绊马索瞬间收紧,将十几匹战马绊倒,马背上的族人摔落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摔断了胳膊,有的磕破了脑袋,原本整齐的冲锋队伍,瞬间乱了阵脚。
“不好,有陷阱!”帖木儿脸色一变,厉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他想要让族人停下,却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族人还在往前冲,根本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人落入陷阱。
“噗通!噗通!”接连的落水声响起,冲在前面的几十名族人脚下一空,纷纷掉进了深约丈许的陷坑里,坑底的尖木瞬间刺穿了他们的身体,鲜血顺着尖木汩汩流下,染红了坑底的泥土,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绝望,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射箭!快射箭!”兀良哈急声喊道,眼中满是焦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损失会越来越大。剩下的族人立刻举起弓箭,朝着围栏的方向射去,箭矢密密麻麻地朝着围栏飞去,像是一片黑色的雨,却大多被厚重的黑桦木围栏挡住,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根本伤不到围栏后的通古斯族人,只有少数几支箭矢穿过围栏的缝隙,落在地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是现在!杀!”围栏后方,阿勒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高声嘶吼着,声音洪亮如雷,震得人耳膜发颤,手中的铁制弯刀一挥,率先领着两百名青壮朝着敌军冲了出去。通古斯的青壮们手持锋利的铁制兵器,嘶吼着杀出,眼中满是决绝的战意,像是一群悍不畏死的猛兽,铁刀劈砍的风声、兵器碰撞的脆响、族人的嘶吼声与敌军的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正面战场的厮杀正式爆发。
阿勒泰身形魁梧,手中的铁刀格外锋利,一刀劈下去,直接将一名塔塔尔部族人的青铜弯刀劈成两半,青铜碎片飞溅,紧接着顺势一挥,便将那名族人的头颅砍落在地,鲜血溅起数尺高,落在地上,瞬间便染红了一片草地。他身旁的呼和也毫不示弱,呼和身材高瘦,动作敏捷,手中的铁矛猛地一刺,直接刺穿了一名蔑儿乞部族人的胸膛,那族人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口中喷出鲜血,缓缓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通古斯的青壮们手中的铁制兵器远胜敌军的青铜兵器,每一次碰撞,都能将敌军的兵器劈得卷刃甚至断裂,再加上敌军刚遭陷阱袭击,阵脚大乱,士气大跌,很快便被通古斯的青壮们压制住,节节败退,脸上满是恐惧,开始朝着后方退缩。
黑松坡东侧的山丘上,赤勒看到正面战场开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猛地站起身,高声嘶吼道:“杀!切断他们的退路,一个都别跑!”他的声音里满是肃杀之气,听得人心头发颤。
话音落下,埋伏在灌木丛中的一百五十名青壮们立刻起身,嘶吼着朝着敌军的后阵冲去,他们动作敏捷,如同草原上的猎豹,瞬间便冲到了敌军的身后,手中的短刀与长矛朝着敌军的后背刺去、砍去。敌军根本没想到身后会有埋伏,一个个毫无防备,瞬间便被砍倒一片,鲜血溅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好!后面有埋伏!”帖木儿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他没想到,通古斯部落竟然早有准备,还在两侧设下了埋伏,此刻腹背受敌,根本来不及反应,原本就混乱的队伍,变得更加杂乱。
敌军的后阵瞬间陷入了混乱,他们本就被正面的通古斯族人打得节节败退,此刻身后又突然杀出一支人马,更是慌了神,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前冲还是往后退,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变得杂乱不堪,像是一群没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苏赫手中的铁矛格外灵活,他猛地一刺,刺穿了一名敌军的马腿,那敌军摔落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苏赫补上一刀,彻底没了气息,少年人的脸上溅上了鲜血,眼神却依旧坚定,没有半分退缩;巴特尔则力大无穷,手中的铁刀劈砍下去,直接将一名敌军的臂膀砍断,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溅落在枯草上,那敌军疼得满地打滚,惨叫不止,声音凄厉无比,却根本没人理会他,很快便因失血过多,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