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站在虚无之中，望着眼前两道截然不同的未来图景，仿佛灵魂被撕裂成两半。
左边的景象中，烛龙血脉彻底燃烧，金色的光芒吞噬天地，两界通道在刺目的光辉中土崩瓦解。天魔的哀嚎响彻云霄，而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如晨露般蒸发于世间。那是一了百了的终结，是壮烈而彻底的解决。
右边的画面则复杂得多——他的血脉之力化作万千符文，如丝如缕地编织成一张巨网，将两界通道笼罩其中。天魔虽被阻挡在外，但那道结界需要永恒的能量维系，而他将永远被束缚于此，成为结界的一部分，失去自由，失去一切。
“毁灭通道，你将形神俱灭，但天魔之患将彻底终结。”老者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构建平衡，你可保全性命，但需永世守护于此，再无法离开半步。”
沈墨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两种选择，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却都意味着失去。
“如果我选择毁灭...”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婉清他们...能活下来吗？”
老者轻轻摇头：“天地法则，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彻底毁灭一个通道，万年之后或许会有新的裂缝产生。而平衡之道，虽不能一劳永穷，却给了后世自我成长和应对危机的机会。”
话音未落，虚空之外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沈墨——！”
是苏婉清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痛苦，似乎她在激战中受了伤。沈墨的心猛地一紧，几乎要立刻冲出这片虚空。
“她受伤了。”沈墨转向老者，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焦虑，“外面情况如何？”
老者挥手，虚空中浮现出外界的画面。苏婉清白衣染血，正与一头巨大的天魔将领苦战。她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手中的长剑舞动如龙，牢牢守护着阵法核心的入口。
在她周围，沈墨看到了更多熟悉的身影——拓跋寒挥舞巨斧，率领霜狼部战士组成血肉长城；玄天宗弟子结阵抗敌，即使伤亡惨重也无人后退；甚至连之前对他抱有偏见的清虚真人，也在前线奋力厮杀。
一幅幅画面闪过，沈墨看到了生灵涂炭的大地，看到了拼死抵抗的修士，也看到了在战火中无助哭泣的孩童。这个世界，这个他曾一度想要逃离的世界，此刻正为生存而战。
“为什么是我？”沈墨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因为烛龙选择了你。”老者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万年前的景象，“你的血脉中流淌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责任。而你一路走来的选择，证明了你是值得托付这份责任的人。”
沈墨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往昔的一幕幕：栖霞镇被孤立的童年，幽冥渊中的初次觉醒，西域与苏婉清的相遇，北原与拓跋寒的并肩作战，还有那些在战火中向他伸出援手的普通人。
他想起了修炼《无为道心》时的感悟：“顺应自然，无为而无不为”。真正的平衡不是消灭对立，而是让对立的力量在制约中共存。
“如果我选择平衡之道，天魔是否还有可能卷土重来？”沈墨睁开眼，目光已不再迷茫。
“平衡意味着永恒的警惕。”老者坦然相告，“结界需要维系，后代需要教导， vigilance 不可松懈。这是一条更为漫长、更为艰难的道路。”
又是一声巨响从外界传来，阵法核心的光障明显晃动了一下。沈墨看到苏婉清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但她立刻挣扎着站起，再次举剑迎敌。
这一刻，沈墨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平衡。”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是因为我恐惧死亡，而是我相信生命自有其出路。毁灭或许能解决一时之患，但平衡才能赋予世界真正的未来。”
老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么，是时候让你了解‘钥匙’的真正力量了。”
整个虚空开始震动，无数光带向沈墨涌来。就在他准备接受本源传承时，外界突然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阵法核心的光障，破碎了。
沈墨猛地抬头，只见天魔主力如潮水般涌入，苏婉清和护法联军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没有时间慢慢接受传承了。”老者神色凝重，“你现在必须做出最终决定——是立刻毁灭通道，终结这一切；还是冒险在战斗中构建平衡？”
沈墨望着浴血奋战的苏婉清，望着那些即使身处绝境也不放弃希望的人们，眼神坚定如磐石。
“我已经做出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