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刚回到西厢房，还没来得及把袖口沾上的墨灰拍干净，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沈予安站在门口，手里抱着画板，眼神飘忽了一下，没看她。
“我……想给你画幅画。”
他说完这句，手指在画板边缘敲了两下，像是后悔开口。
苏清颜愣住，“现在？”
“嗯。”他低着头，“就当是……谢谢你那天给的纸。”
她笑了，“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画室。阳光从东边窗子照进来，落在靠窗的木椅上。苏清颜坐下，侧脸对着光。沈予安站在画架后，打开颜料盒，手有点僵。
他蘸了点赭石，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才开始勾轮廓。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他突然问，声音很轻。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真心。”她说。
他手停了一下，继续画眼线。笔触比刚才稳了。
“没人信我说的话。”他又开口，“连老太太都觉得我想多了。”
“我相信你。”她说，“就够了。”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头。画到嘴角时，他画得很慢，像是在记她的样子。
过了很久，他放下笔。
“好了。”
他把画拿下来，走到她面前，双手递过去。
“这幅画……只属于你。”
苏清颜接过画。画里的她安静坐着，光线落在肩上，神情柔和。右下角多了一朵花，细笔勾的，花瓣细长。
“这是什么花？”她问。
“萱草。”他说，“能让人忘了烦恼。”
她看着他。
他耳根有点红，转过身去收拾画具，“你喜欢就行。”
她站起来，走到画案边看那空了的颜料盒。一滴未干的红色颜料黏在盒底，微微发亮。
她胸口忽然一热，像是有东西在跳。
沈予安背对着她，手指扶着桌沿，呼吸比平时重。
她没说话，抱着画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明天我还能来看你画画吗？”
他没回头，但肩膀动了一下。
“随你。”他说。
她走出去，门轻轻合上。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伸手摸了摸刚才她坐过的椅子，指尖停留了很久。
外头回廊传来丫鬟的脚步声，说着“二公子今天让表小姐进画室了”，声音越来越远。
他走到窗前，风吹起宣纸一角，露出背面一行小字——
“此生所见唯一光，是你入画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