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林景萧准时将车停在一栋白色建筑前。建筑外墙爬满绿藤，金色招牌上写着优雅的法文：Rêve de Mariée（新娘之梦）。
这是本市最顶级的婚纱定制店，据说预约都要排到半年后。
“你母亲...什么时候约的？”苏菀菀看着眼前精致得不像话的店铺，声音有些发虚。
“昨天半夜。”林景萧下车，绕到她这边替她开门，“她兴奋得睡不着，给店长打了三个电话。”
苏菀菀：“...”
她被林景萧牵着走进店里。店内装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展示架上陈列着数件精美绝伦的婚纱，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
“林先生，苏小姐，欢迎。”一位穿着米色套装、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迎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是店长艾琳。林夫人已经交代过了，请跟我来。”
艾琳领着他们穿过展厅，来到一间宽敞的私人试衣间。试衣间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三面都是落地镜，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
沙发上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和水果。
“苏小姐，根据林夫人提供的尺寸和偏好，我们准备了六款婚纱供您试穿。”艾琳拍了拍手，两名助理推着一个移动衣架进来。
衣架上挂着六件白纱，款式各异，但每一件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菀菀看得有些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穿上婚纱——至少在昨天之前没想过。
“先从这件开始吧。”艾琳取下第一件，是简约的缎面抹胸款，没有过多装饰，但剪裁极佳，“这款很适合苏小姐的气质，简洁大方。”
苏菀菀被助理领进更衣室。更衣室很大，助理帮她脱下衣服时，她看着镜子里只穿着内衣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不自在。
“苏小姐的身材很好呢。”助理微笑着说，“骨架匀称，腰线明显，穿婚纱会很好看。”
苏菀菀扯了扯嘴角。她打篮球练出来的肌肉线条，真的适合穿婚纱吗？
婚纱比想象中沉重。助理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调整肩带，系好背后的绑带。过程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好了，请转身看看。”
苏菀菀转过身，面对镜子。
然后她愣住了。
镜中的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抹胸设计完美勾勒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缎面材质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裙摆自然垂坠，简约而高贵。
这不是她熟悉的苏菀菀——那个穿着运动服在球场上奔跑的“男人婆”。这是一个陌生的、美丽的、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艳的女人。
“太美了。”助理由衷赞叹，“林先生一定会看呆的。”
苏菀菀这才想起，林景萧还在外面等着。
“要出去给他看看吗？”助理问。
苏菀菀犹豫了。她突然有点害怕看到林景萧的反应，害怕他眼中会出现惊讶、失望，或者更糟的——勉强。
但没等她回答，试衣间的门被敲响了。
“菀菀，好了吗？”林景萧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助理看向苏菀菀，见她点头，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苏菀菀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缓缓走出更衣室。
试衣间里安静了一瞬。
林景萧站在沙发旁，手里还拿着茶杯。当苏菀菀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他的动作顿住了，茶杯悬在半空，眼神凝固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苏菀菀从未见过的眼神。
不是惊讶，不是失望，也不是勉强。
是惊艳，是震撼，是几乎要溢出来的专注与炽热。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又像是看到了寻觅已久的珍宝。
时间仿佛静止了。苏菀菀站在圆形平台上，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林景萧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身上流连，从发梢到裙摆，最后停驻在她的脸上。
“怎么样？”艾琳店长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林景萧这才回过神。他放下茶杯，一步步走向苏菀菀。他的脚步很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他在她面前停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转一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菀菀听话地缓缓转身。她能感觉到林景萧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像温柔的火焰，灼烧着她的背脊。
她转回身时，发现林景萧的眼中有某种深沉的情绪在涌动。
“很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但我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转向艾琳：“有头纱吗？”
“当然。”艾琳示意助理取来头纱。
那是一袭长达三米的蕾丝头纱，边缘手工绣着精致的藤蔓花纹。林景萧接过头纱，走到苏菀菀身后。
“我来。”他说。
苏菀菀僵在原地，感觉到林景萧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将头纱固定在她的发髻上，然后整理好长度。
头纱如云雾般垂落在她身后，蕾丝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景萧退后两步，再次看向她。
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苏菀菀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满足，又像是更深的渴望。
“这样才对。”他低声说，“我的新娘，就该这样。”
“新娘”两个字让苏菀菀心头一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站在她身后的林景萧，突然有一种错觉——他们真的是一对即将步入婚姻的新人。
“再试试其他几件吧。”林景萧恢复了平时的语气，但眼中的热度未退。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苏菀菀试穿了剩下的五件婚纱。有华丽的重工刺绣款，有浪漫的蓬蓬裙，有复古的鱼尾设计，每一件都美轮美奂。
但林景萧似乎对第一件情有独钟。每当她换上新的一件，他都会仔细看，然后说：“好看，但还是第一件最适合你。”
试穿结束时，苏菀菀已经累得不行。婚纱看似美丽，实际上重得要命，穿脱更是麻烦。
“那就定第一件了？”艾琳问。
林景萧看向苏菀菀：“你喜欢吗？”
苏菀菀点点头。其实她也最喜欢第一件，简洁大方，不会太过累赘。
“好，就这件。”林景萧说，“但腰部的设计需要稍微调整，菀菀的腰比你们量的尺寸还要细一点。”
苏菀菀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林景萧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唇角微勾：“昨晚搂你腰的时候感觉到的。”
苏菀菀的脸瞬间红了。
艾琳和助理们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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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婚纱店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车上，苏菀菀靠在椅背上，感觉身心俱疲。
“累了？”林景萧问。
“婚纱好重。”苏菀菀有气无力地说，“结婚那天要穿那么久，想想就可怕。”
“那就办个简单的婚礼，只穿一会儿。”林景萧说。
苏菀菀转头看他：“你真的...想和我结婚？”
林景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句话该我问你。苏菀菀，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苏菀菀沉默了。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今天试婚纱时林景萧的眼神，想起这些天他的种种举动。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还没理清楚。”
“那就慢慢想。”林景萧的声音很温柔，“我说过，给你三个月时间。”
车停在苏家别墅门口。林景萧没有立刻让她下车，而是转过身看着她：“菀菀，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顾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从十二年前开始就是。”
苏菀菀的心跳漏了一拍。
“进去吧，你父母在等你。”林景萧替她解开安全带，“明天我来接你上学。”
他目送她走进别墅，才驾车离开。
苏菀菀刚进家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严肃。
“菀菀，过来坐。”苏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苏菀菀走过去坐下：“怎么了？”
苏母叹了口气，把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标题刺眼：
【揭露苏家千金真面目：校园霸凌、成绩造假、用钱买来的未婚夫】
苏菀菀皱起眉，点开帖子。内容更加不堪入目，说她中学时期就欺凌同学，大学成绩都是靠家里关系才及格的，连和傅恒瑞的恋情都是她花钱“买”来的。
帖子里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她中学时和几个同学站在一起的照片（被说成是霸凌现场），她和教授在办公室谈话的照片（被说成是贿赂），还有她和傅恒瑞在一起时，给他买衣服的购物小票（被说成是包养证据）。
最恶毒的是，发帖人暗示林景萧也是她用手段勾引来的，所谓的“暗恋十二年”根本就是两家为了掩盖丑闻编造的故事。
帖子发布不过三小时，已经盖了几千楼，转发量惊人。
“这是谁发的？”苏菀菀气得手都在抖。
“我们正在查。”苏父脸色铁青，“但很显然，有人想毁掉你的名誉。”
苏菀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恒瑞和沈倩。昨天的事让他们成了笑柄，他们这是在报复。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景萧发来的消息：“论坛的帖子看到了吗？别担心，我会处理。”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苏菀菀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傅恒瑞和沈倩一个小时前在同一家咖啡馆见了面。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果然是他们。
“爸，妈，我知道是谁干的。”苏菀菀握紧手机，“我会处理。”
“菀菀，”苏母担忧地看着她，“这种事情让家里处理就好，你别...”
“不。”苏菀菀站起来，眼神坚定，“这次我要自己来。”
她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躲在父母和林景萧身后的小女孩了。有人想毁掉她，她就必须站出来保护自己。
回到房间，苏菀菀打开电脑，登录那个论坛。她注册了一个账号，在那个帖子下回复：
【我是苏菀菀。对于帖中的不实指控，我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另外，发帖人，我知道你是谁。给你24小时删帖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她的回复很快被顶到最前面。评论区炸了锅，有人支持她，有人嘲讽她虚张声势，还有人等着看好戏。
苏菀菀关掉电脑，走到窗边。夜色已深，院子里亮着暖黄色的地灯。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景萧打来的。
“看到你的回复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很帅。”
“你怎么又知道了？”苏菀菀问。
“我关注了你。”林景萧理所当然地说，“还有，已经查到发帖的IP地址了，确实是傅恒瑞常去的那家网吧。证据已经保存，律师明天会联系他。”
苏菀菀心里一暖：“谢谢。”
“不用谢。”林景萧顿了顿，“菀菀，你想自己处理，我尊重你。但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我永远在你身后。”
这句话让苏菀菀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明天，”林景萧继续说，“我陪你去学校。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玩大一点。”
“你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景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晚安，我的新娘。”
他挂了电话，苏菀菀却握着手机，久久无法平静。
“新娘”...这个称呼从林景萧口中说出来，好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抬起左手，星光戒指在夜色中微微闪烁。
也许，这场始于解围的婚约，真的可以变成一场真实的婚姻。
也许，那个她认识了十八年的邻家哥哥，真的可以成为她的丈夫。
而此刻，城市的另一角，傅恒瑞和沈倩正坐在一家廉价咖啡馆里，对着电脑屏幕，脸色苍白。
“她怎么会知道是我们？”沈倩的声音在颤抖。
“虚张声势罢了。”傅恒瑞咬牙道，但眼中分明有慌乱，“她不可能有证据。”
“可是林景萧...如果他插手的话...”
“林景萧只是玩玩而已。”傅恒瑞打断她，像是在说服自己，“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真的看上苏菀菀那种男人婆？等新鲜感过了，就会甩了她。”
沈倩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既可怜又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
“我要回去了。”她拿起包，“以后别联系了。”
“倩倩？”傅恒瑞惊讶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陪你一起死。”沈倩冷冷地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好自为之吧。”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傅恒瑞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咖啡馆里，对着屏幕上苏菀菀的回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苏菀菀不知道的是，这场针对她的阴谋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一个关于傅恒瑞接近她的真实目的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