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年味还未散尽,秦老三再次登门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女人,胸前别着县妇联的徽章。
"谢媃同志,这位是县妇联的王副主任。"秦老三介绍道,语气比上次更加客气,但眼神中的算计丝毫未减。
王副主任打量着谢媃,目光中带着审视:"谢媃同志,你好。我们接到反映,特地来了解一下你们家的情况。"
谢媃心里一沉,知道事情已经朝着更正式的方向发展了。她礼貌地把两人让进屋里,同时示意在屋里看书的薛妗去赵婶家。
"王主任请坐。"谢媃倒了两杯热水。
王副主任在屋里环视一圈,目光在整洁但简陋的家具上停留片刻:"生活条件很艰苦啊。"
"虽然不富裕,但孩子们都很满足。"谢媃平静地说。
秦老三接过话头:"王主任,您看,这就是我上次说的情况。谢媃同志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我们秦家作为秦淅的血亲,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王副主任点点头,转向谢媃:"谢媃同志,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一个单身女同志,抚养三个孩子,确实值得敬佩。但是..."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关切":"考虑到你的经济条件和孩子们的未来发展,也许接受秦家的帮助是更好的选择。"
谢媃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王主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这样的,"王副主任解释道,"秦淅同学现在在县中学读书,将来的发展前景很好。秦家愿意提供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这对孩子的未来是有利的。"
秦老三赶紧补充:"是啊,我们已经在县里联系好了学校,秦淅转学过去,吃住都在我们家,肯定比在这里强。"
谢媃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不仅想要秦淅,还打算把他直接带到县里,彻底脱离这个家。
"秦淅在县中学很好,他是公费生,成绩优秀,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谢媃努力保持镇定,"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孩子还小,不懂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秦老三不以为然,"我们是他的亲人,当然要为他长远考虑。"
王副主任也点头:"血缘关系是很重要的。秦家是孩子的本家,有责任也有权利照顾他。"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三人同时转头,看见秦淅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气。他显然是接到信后提前从县中学赶回来的。
"淅淅?"谢媃惊讶地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秦淅大步走进来,先是对王副主任礼貌地点头:"王主任好。"然后转向秦老三,语气冰冷:"三叔,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就是我的家,谢媃就是我的妈妈。"
秦老三的脸色变得难看:"秦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秦淅冷笑一声,"在我父母刚去世,我最需要亲人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我和弟弟妹妹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现在看我考上了县中学,觉得我有出息了,就想起我是秦家的血脉了?"
王副主任皱起眉头:"秦淅同学,不要激动。你三叔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秦淅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王副主任,"王主任,请您看看这个。"
王副主任疑惑地接过信,展开阅读。信是秦老三写给县中学的,内容是关于申请将秦淅的学籍转到县另一所中学,理由是"现监护人经济条件差,无法提供良好教育环境"。
"这..."王副主任的脸色变了。
秦老三见状,急忙解释:"王主任,我是想给秦淅换个更好的环境..."
"更好的环境?"秦淅打断他,"县一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我是公费生。您想把我转到三中,那是要交高额学费的。这就是您说的'更好'?"
谢媃这才明白对方的真正意图。他们不是真心想要照顾秦淅,而是看中了秦淅的潜力和可能带来的荣誉。
王副主任显然也看出了问题,语气严肃起来:"秦老三同志,这件事情你们做得欠妥。孩子的教育问题,应该尊重孩子本人和现任监护人的意见。"
秦老三急了:"王主任,您不能听孩子一面之词啊!谢媃她一个外人..."
"她不是外人!"秦淅猛地提高声音,"她是我妈妈!在我心里,她比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亲!"
他的眼中闪着泪光:"我生病时,是她背着我冒雨去医院;我学习遇到困难时,是她陪我熬到深夜;我考上县中学时,是她为我高兴骄傲...这些,你们谁为我做过?"
土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秦淅激动的呼吸声。
谢媃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淅淅,冷静点。"
秦淅深吸一口气,转向王副主任,语气坚定:"王主任,我明确表态:我绝不会离开这个家,绝不会离开妈妈。如果谁非要逼我做出选择,我宁愿放弃县中学,回来和妈妈弟弟妹妹在一起。"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秦淅!你胡说八道什么!"秦老三气急败坏地喊道。
王副主任严肃地看着秦淅:"你要考虑清楚,县中学的机会很难得。"
"我考虑得很清楚,"秦淅毫不退缩,"没有妈妈,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非要我在前途和家人之间做选择,我选择家人。"
谢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既感动又心疼。
王副主任看着这对母子,眼神复杂。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她转向秦老三,语气严厉:"秦老三同志,我希望你们尊重孩子的选择。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妇联会正式介入。"
秦老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地低下头。
送走王副主任和秦老三后,土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秦淅这才卸下坚强的外壳,声音有些哽咽:"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谢媃把儿子搂进怀里:"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是妈妈没能力,才让你面对这些。"
"不,"秦淅摇头,"妈妈给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一个真正的家。这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这时,薛妗和许绀从赵婶家跑回来,看到秦淅,都惊喜地扑上来。
"淅哥!你回来了!"
"那个坏叔叔走了吗?"
秦淅摸摸弟妹的头:"走了,以后都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薛妗看着哥哥红肿的眼睛,担心地问:"淅哥,你哭了吗?"
"没有,"秦淅勉强笑笑,"是沙子进眼睛了。"
那天晚上,谢媃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庆祝秦淅回家。但饭桌上的气氛始终有些沉重。
"淅淅,"饭后,谢媃认真地对儿子说,"答应妈妈,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学业。你的未来很重要。"
秦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答应妈妈。但是妈妈也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
"妈妈答应你。"
深夜,谢媃在本子上记录:
秦老三二次上门,携县妇联干部施压。秦淅提前归来,态度坚决地捍卫家庭,不惜以放弃学业表明立场。危机暂时解除,但矛盾已经公开化,后续可能还有麻烦。
她检查系统面板,秦淅的世界危害值从34升到了36。这场风波显然对他造成了影响。
月光下,谢媃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心中充满忧虑。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秦老三不会轻易放弃,而她要做的,就是为这个家筑起最坚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