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我破胸而出。
右爪上,抓着一颗还在“砰砰”跳动的、人头大小的、由无数扭曲头骨熔炼而成的惨绿色骨晶。
黏腻的绿色液体,顺着我的爪缝往下滴,带着一股子腐烂尸骸和阴沟烂泥混合的恶臭。呼噜……呼噜……闻起来,像井底的烂泥。
“吼……”
身后的白骨巨魔,那庞大的、由无数骸骨拼凑成的身躯,僵住了。
它那空洞的眼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巨大的、还在往外冒着绿水的血窟窿,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砰……砰……”
我手里的核心骨晶,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光芒也越来越暗。
“哈……”
我咧开嘴,笑了。
然后,当着那具还在抽搐的“骨头玩具”的面,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嘎嘣——!!!!”
清脆得像冰块被嚼碎的声音!
一股磅礴的、精纯到极致的阴寒死气,混杂着一丝我讨厌的、刻在石棺上的扭曲黑虫子(截教符文)的力量,像决堤的洪水,顺着我的喉咙,野蛮地冲进我身体里那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爽!
太他妈爽了!
这股力量,比之前吞掉的所有垃圾,加起来都要浓郁!
“吼——!!!”
白骨巨魔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彻底散架,化作一地失去光泽的惨白碎骨。
而我,则像一头饿了千年的野狗,不管不顾地,一爪抓,一口咬,疯狂地吞噬着手里这颗“糖豆”。
“嘎嘣……咔嚓……嘎嘣……”
每一口,都有海啸般的能量在我体内炸开。骨骼在哀嚎,经脉在抽搐,血肉像被吹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断地鼓胀、收缩、再鼓胀! 四种狂暴的意志——【疯】的血怒、【狂】的嗜痛、【暴】的碎界、【戾】的仇怨,像四条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疯狗,被这股外来的阴寒死气刺激,开始疯狂地互相撕咬、吞噬!
【施暴值:580…790…950…1000!】
【癫狂值:12…35…60…】
数值在疯狂跳动!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发生一种翻天覆地的、不讲道理的蜕变!
【咔嚓!】
最后一口骨晶被我嚼碎咽下。
“轰——!!!!!”
我整个人,像一颗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了!
“吼——————!!!!!!!”
一声不似虎啸、更像是无数妖魔鬼怪的嘶吼在我喉咙里炸开!
黑红色的煞气,混杂着惨绿色的死气,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狂暴的龙卷风,以我为中心,冲天而起!
周围的地面在龟裂,虚幻的树林被这股力量撕得粉碎,露出惨白的骨山真容!
“咔咔……咔咔咔咔……”
我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暗金色的骨甲从我皮肤下硬生生挤了出来,覆盖了我的胸膛、脊背和四肢!骨甲上,那些扭曲的、代表着“疯”“狂”“暴”“戾”的战纹,不再是单纯的印记,而是像活物一样,开始蠕动、流淌!
红光!
四枚战纹,同时亮起刺眼的红光! 它们像四颗被唤醒的心脏,开始“砰、砰、砰”地同频率跳动,最终,那四种撕咬的意志,竟被那股截教符文之力强行拧成了一股!一股纯粹的、要将天地万物都砸成碎渣的……毁灭执念!
它们在共鸣!
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撑爆我脑子的明悟,野蛮地灌了进来!
我盘膝坐下,不是我想坐,是我的身体被那股力量压得只能坐下!我开始引导,不是我想引导,是那股力量,在用我的身体,做它的新玩具!
“吼!”
我的身后,一个巨大的、三丈高的、燃烧着雷火煞气的狂虎虚影,猛地浮现!
【焚天狂虎】!
但这一次,不一样!它不再只是一个虚影!那虚影,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雷火交织的毛发,熔岩流淌的骨刺,甚至连那双燃烧着毁灭欲望的竖瞳,都变得无比真实!
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不到生命在流逝!
我不需要献祭自己,就能短暂地……维持这个形态!
一炷香!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压抑不住,仰天狂笑!笑声里,充满了找到更强、更硬、更好玩的新玩具的……癫狂与喜悦!
就在这时。
一股无形的、阴冷的、宛如实质的精神威压,像一张从天而降的冰冷蛛网,瞬间笼罩了整片山脚。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围那些刚刚从幻境中挣脱、还在瑟瑟发抖的妖兵,再一次,如遭雷击,集体瘫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神涣散。
虎先锋握着巨斧的手猛地一紧,脸上那道“二”字血痕都在抽搐,他死死盯着山顶的方向,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
阿豹的骨头架子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空洞眼眶里的魂火剧烈跳动,它想冲上去,却被虎先锋一把拦住。
“别动!那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
我缓缓站起身。那双暗金色的竖瞳,穿过弥漫的骨灰,锁定在了白骨洞的洞口。
那里,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女人,正赤着双脚,一步一步,从半空中,飘然而下。
她走得很慢,脚下像踩着无形的阶梯。她身上,没有强烈的妖气,没有骇人的煞气,甚至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没有。她就像一个普通的、误入乱葬岗的、柔弱的凡间女子。
但,她每往下走一步,这片天地的死气,就浓郁一分。整座骷髅山,那亿万骸骨,都在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咔咔”的、兴奋的、臣服的……共鸣声。
她,就是这座山。这座山,就是她。
最终,她停在了离我百丈远的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她的眼睛很大,很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有趣的灵魂构造,狂暴的煞气居然能强行撕裂我的‘心魔低语’。”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股子直透骨髓的阴冷。
“但是,野兽,骷栩山不是你的猎场。”
我没说话。我只是歪着头,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一头饿狼,在打量一头闯入自己领地的……肥羊。
闻起来……很香。比刚才那个骨头玩具,香多了。
“你的山?”我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粗粝,像两块骨头在摩擦。
“我的粮。”
我咧开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要么降。”
“要么死。”
白骨夫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她笑了。那笑声,像风铃,却带着冰碴子。
“有意思。”
“我收藏过无数强者的灵魂,愤怒的、绝望的、狡诈的……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里面只有一团纯粹‘烦躁’和‘饥饿’的。”
她轻轻抬起手,葱白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就让我看看,你这空洞的灵魂深处,到底藏着什么……值得我收藏的东西。”
“唰!唰!唰!”
数道几乎看不见的白色丝线,凭空出现,像灵活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朝着我缠绕而来!那丝线上,带着一股子能冻结灵魂的阴寒之力!
“滚!”
我咆哮着,根本不给它近身的机会!【狂虎炼狱】!
轰——!
血色的领域,猛地张开!狂暴的煞气,化作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那些白色丝线!
“砰!砰!砰!”
丝线被震得寸寸碎裂,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
同一时间,我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白骨夫人的面前!
没有废话!没有试探!就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撕碎!
【三爪撩】!
带着浓郁煞气与毁灭气息的虎爪,直扑她的面门!
然而,就在我的爪尖,即将触碰到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时——
她的身体,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向后一荡。我的爪子,贴着她的鼻尖,险之又险地划过!凌厉的爪风,甚至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极浅极浅的白痕。
她身形灵动地避开,与我拉开距离,悬停在半空中。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脸上的白痕,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杀意。
但,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与她身上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和绝望的气息,从她体内一闪而过。
我的脑子里,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破碎的画面,野蛮地撞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她背对着我……身上插满了断掉的兵器……血,流了一地……她……在用身体,堵住一口正在合上的……石棺!
“……烦!”
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画面,让我攻击的动作,慢了半拍。砸烂!砸烂那口棺材!
就是这半拍。
白骨夫人抓住了机会。她的身影,瞬间退回到了百丈之外,与我遥遥对峙。
“原来如此……”她看着我,声音里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找到了绝世珍宝的、病态的狂热。“你的灵魂不是空的……而是被一个更庞大的执念给……吃空了。”
“那更好。”
“一件完美的藏品,怎么能有瑕疵呢?”
她话音刚落。整座骷髅山,猛地一震!
“咔啦……咔啦啦啦……”
那无数堆砌成山的惨白骸骨,开始剧烈地颤动、重组!一只只、一具具、一尊尊……形态各异的白骨傀儡,从山体中,爬了出来!它们的眼眶里,齐刷刷地,燃起了惨绿色的魂火!
一瞬间,我们就被包围了。被一支……无穷无尽的……白骨大军!
我的身体,在渴望。我的战纹,在咆哮。
只要……只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吞掉!只要再吸收足够多的……煞气!
我就能……真正地,踏入那个境界!
白骨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的声音,在每一个妖兵的脑海中响起。
“杀了他。”
“我要把他灵魂里那点碍眼的‘杂质’,彻底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