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商时代的人类没有发明出黑火药;
然而,阑疾、瀛诸、坤廓3人在带兵灭亡巫咸国时,却机缘巧合地从穿越者(石室老人)那获取到一定数量的黑火药;
数量不多,但足以炸塌马牧河上游的堤坝;
上游,乃蜀军防御的薄弱点。
……
“瀛诸把神仙土全部带上,一战定乾坤!”
主帅阑疾把穿越者的黑火药称作“神仙土”;庸国四王子瀛诸被哥哥阑疾委以重任。
杀……杀……杀……
斜阳下的人类杀喊声震耳欲聋,侵略者的渡河船只遍布水面,“巴国之虎”猇维率大部分兵力从正面大张旗鼓佯渡,以此吸引蜀兵主力严防死守渡口;另一方面,瀛诸率庸军精锐从沱江支流上游冒死强渡,他们带着所有神仙土(黑火药)。
天黑前,瀛诸为首的千人部队成功突破上游水防。
当得知庸人瀛诸从上游成功发起强渡,蜀军统帅万燮对身边副官们冷静说道:
“上游渡口水险湍急、江阔难徒,且从该渡口进击蜀都需通过难行沼泽地……庸人巴人濮人能从上游成功渡河的兵力肯定不多,吾等继续盯紧蜀都护城河对岸的敌人主力,同时,守卫下游渡口的蛮兵部队按兵不动!从上游渡口败退回城的战士们现在加入城中预备队……瀛诸部众若敢孤军攻城,我万燮教他有来无回!”
另一方面,冒死率部成功强渡后,王子瀛诸刻不容缓地用黑火药炸堤。
轰隆!
汹涌澎湃的沱江水从缺口喷涌而出,直奔下游的蜀都。
乌云如凝固的血痂,将黄昏死死钉在四川平原上空。马牧河的水流突然变得粘稠且躁动,天际滚过的不是雷声,而是上游山谷传来的、如同巨兽咆哮之轰鸣。
轰——
最先漫过城墙基脚的不是水,而是死亡之腥味。当太阳神庙的顶端金饰在黄昏中泛起冷光,上游决堤的洪水化作十余丈高的“死亡墙”,它裹挟着巨石与断木,以吞噬天地的气势撞碎了夯土城墙,守卫城门的蜀兵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裹挟着卷入漩涡——他们青铜头盔上的太阳纹在暗绿色的洪水中一闪即逝,像被突然掐灭的火焰。
轰——
洪水无情突破第二重城墙,大祭司高举金杖的瞬间,巨浪如巨兽利爪般撕碎了太阳神庙之木构大顶,一副青铜面具坠入洪水,凸起眼球在漩涡中旋转,仿佛仍在徒劳凝视其守护千年的城池。黄金、青铜、玉璋、象牙……被泥沙永远封印在黑色淤泥之下。蜀国大祭司在黑夜到来前殉国。
沱江滚滚,对岸山头的入侵者亢奋欢呼,远征军主帅阑疾对自己的这一手水淹蜀都颇为得意。当天际的最后一丝夕阳之光完全消失,中央祭祀广场成了蜀都最后的坟墓。数百名留守蜀国祭司退到这里,无情洪水已漫至他们的胸腰,他们在齐胸深的水中完成最后一次祭祀——把自己的自刎鲜血献给伟大的蜀国守护神,请求神灵庇佑已南逃(金沙)的蜀国子民。
……
黎明到来,千年蜀都已成一片泽国,大难不死的蛮兵首领万燮,早在夜里领着部落残兵狼狈西逃,二十平方公里的蜀国中心变成死气沉沉的无边沼泽。若干年后,当南方的蜀国后人(金沙先民)商队在此路过,能听见风穿残墙时发出之呜咽,那声音,犹如数千蜀人在洪水中之最后合唱,其亡魂被永远锁在这片死亡土地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