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个月后,杨庸暴毙牢中。
天儿彻底寒了,不远处林子白茫茫一片,竟已挂了霜。客栈这处观景台倒是不错,可将城内景致尽收眼底。东边贫民区正在拆除,许是要盖新房子。老老少少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杨庸死了?“白昭问道。
“死了。”身后的青龙平静地答了一句,“这人实在不禁拷问,打了没几下便死了!”
嗯,死了便好。省的我想杀他想得牵肠挂肚,食不知味,恨不得神仙附体脚底生风,冲过去砍死他,以解心头之恨。
“他一个小小县令,莫不是背后有人缘何能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我问。
“死得太快,不曾有机会开口。”青龙云淡风轻。
“既是想放长线,又何必早早弃了鱼饵。”我觉得可惜,若是能揪出他背后之人,也算给那些活活饿死的难民们讨了个说法。
“青龙,本王饿了,去叫店家备午膳。”白昭未搭我的话,只吩咐青龙安排膳食。
“是。”青龙知趣的作揖退了下去。
“殿下觉得寄灵多嘴了?”我浅笑着揶揄他。
白昭摇摇头:“不愿你徒增烦恼罢了,左右杨庸也不会吐出什么有用之话,早死几日无妨。”
我诧异:“殿下本是执笔之人,想不到还能这般果敢。”
“回去吧,该用膳了。”他转身将我拥住,动作娴熟自然,毫不避讳。
腰上突然有了只大手,还是一个男人的手,我僵着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白昭笑的比正午的日头还要耀眼,他不但没松手,还突然用力一揽,我猝不及防猛地靠上他的臂弯。
脸上着火般烧灼滚烫,呼吸跟着停滞,连脚都开始不听使唤。竟还无耻地想着:这般结实的手臂当真出自一介文弱书生?
正呆如木鸡不知该走或停之时,他更加笑意浓浓地凑近我耳边,柔柔地低语一句:“你竟会害羞?”
“殿下……看起来是痊愈了。”越极力说服自己要镇定,却越显得惊慌失措。
“本王的确好了。”说罢便旁若无人地拥着我离开了观景台。
我们在客栈逗留了两月有余,确定白昭已无大碍才决定回胤都。一路上走走停停,本该七日便能到,硬是走了十余天。
马车停在梁王府,青龙将白昭扶下车,白昭站定后却转身向我伸出手。抬眼,见王妃一行人已在院中等候,想来这一举动又是为了于她面前做戏。
“多谢殿下。”我礼貌一笑,并未把手给他。
王妃脸色确实不好,尤其无意间瞥见白昭腰间的鲜红的血玉相思子,赫然醒目雕着一个“灵”字时,失落、难堪、屈辱挂满整张秀气的脸。
而身后张宁儿的表情,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对儿精致的眉拧到了一起,眼中的火似要喷放而出。
“臣妾恭迎殿下回府,殿下舟车劳顿受苦了。”倒是大家闺秀,纵使眼圈泛红,仍故作镇定,笑脸相迎。
“王妃严重。倒是本王不在这些时日,王妃操持上下才最辛苦。”白昭轻扬嘴角,语气极为客套。
“本是臣妾分内之事,殿下无需挂怀。”不想这般生硬客套之言辞,却叫魏罗漪由衷一笑,眼中绽出异彩。
“王妃安好。”我颔首,同她问安。
“寄姑娘不必多礼。想来一路颠簸定是疲累不堪,”侧目看向张宁儿,吩咐道:“宁儿,命厨房备晚膳。”
“是。”张宁儿小脸涨得通红,似有一肚子抱怨想说,却只敢憋出这一字。
“如此便谢过王妃了。”我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