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新潮前线阁楼。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
梁奇把那个带血的U盘插进了一台断网的老旧笔记本电脑里。
屏幕上跳出一个密码输入框。
苏红棉坐在旁边的破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泛黄的账本，脸色煞白。
“奇奇，别看了……那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看了，才知道怎么活。”
梁奇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昨晚那个神秘男人说这是给苏红棉的，又提到了“衔尾蛇”。
这里的密码，肯定和苏红棉有关，也和那些死掉的档口有关。
他闭上眼，回忆起白天走过的每一个节点。
红星理发店，门牌号104。
防空洞入口，地下二层B区。
出口的废弃仓库，门牌号77。
这是一串坐标，也是一串密码。
梁奇睁开眼，快速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数字：104B77。
“回车。”
屏幕闪烁了一下，黑色的对话框消失，弹出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四个字：蜕皮计划。
苏红棉凑过来，只看了一眼，身子就猛地抖了一下。
文件夹里没有复杂的账目，全是一张张照片和身份信息扫描件。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正在搬货的工人，脸上被打了一个鲜红的叉。
第二张，是一个小档口的老板，也被打了红叉。
梁奇滑动鼠标滚轮。
一张接一张，足足有上百人。
这些人，有的是十三行的底层苦力，有的是小有资产的老板，甚至还有几个是飞腾物流的中层管理。
而在列表的最后，赫然出现了苏红棉的照片。
那是一张偷拍的生活照，她在档口里算账，侧脸被阳光照亮。
但那照片上，也被画了一个狰狞的红叉。
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
目标：苏红棉。
执行日期：秋猎之日。
执行人：衔尾蛇。
“啊！”
苏红棉尖叫一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们要杀我……他们真的要杀我……”
梁奇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手掌用力按了按。
“别怕。”
他点开文件夹里的最后一张图片。
那不是照片，是一张手绘的地图。
地图上画的正是十三行，但线条全是红色的，像血管一样密密麻麻。
红线汇聚的中心，画着一条首尾相连的蛇。
那个位置，正是珠江边的“观澜阁”。
也就是龙爷发请柬邀请梁奇去参加宴会的地方。
“这是清算名单。”
梁奇看着屏幕，声音出奇的平静。
“衔尾蛇要换血了。所有知道过去那些秘密的人，无论是叛徒还是旧臣，都在这张名单上。”
苏红棉颤抖着抓着梁奇的胳膊。
“奇奇，我们跑吧……把钱都不要了，我们回老家……”
“跑不掉的。”
梁奇指了指地图边缘的几个红点。
“火车站、长途客运站，甚至几个主要的出城路口，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那个U盘能送到我们手里，说明送U盘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东西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成了活靶子。”
他拔下U盘，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那……那怎么办？”
苏红棉已经六神无主。
梁奇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雨雾中那栋灯火通明的飞腾大厦，又看向更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观澜阁。
“既然他们想玩‘秋猎’，把我们当猎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烫金的请柬，手指在“观澜阁”三个字上摩挲了一下。
“那我们就去赴宴。”
“你说什么？那是去送死！”
“不。”
梁奇转过身，借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看着苏红棉。
“以前我们是在地上跑的老鼠，他们想怎么踩就怎么踩。但现在，我有这张图，我有这个U盘。”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止记住了路，我还记住了他们的命门。”
“小姨，这次不是他们猎杀我们。”
梁奇把请柬拍在桌子上。
“是我要去砸了他们的饭碗，顺便把这张桌子给掀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紧接着是重重的砸门声。
“开门！消防检查！”
梁奇嘴角扯动了一下，那是他极少流露出的情绪。
“看来，李仁杰已经坐不住了。”
他拿起对讲机。
“阿坤，别开门。告诉那个‘消防员’，要是敢硬闯，明天早上十三行所有的地下排污口就会‘意外’堵塞，我看李仁杰那个恒温仓里的水貂皮怎么过这一关。”
对讲机那头传来阿坤兴奋的吼声。
“得嘞！奇哥，我就等你这句话！早就看这帮孙子不顺眼了！”
梁奇关掉电脑，把那一堆电线扫进抽屉里。
这一夜，注定没人能睡个好觉。
但活地图已经在脑子里铺开，这一次，该轮到猎人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