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还在纸上慢慢晕开。
苏清颜盯着那行刚浮现的字——“母冤未雪,子不得宁”,指尖轻轻擦过纸面。她把画收进抽屉,起身推开房门。
天刚亮,院子里没人。
她端着空药碗往正厅走,刚拐过回廊,就听见前院传来马蹄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走下来,脸上带着笑。
“表妹早。”他看向她,语气温和,“我是景明,予安的哥哥。”
苏清颜站住脚,手腕内侧突然一热。她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沈景明笑了笑,转身进了正厅。
她站在原地没动。
这人笑得客气,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中午她路过厨房,听见管家在低声说话:“大公子说了,那个表小姐别让她靠近二少爷,看着就不安分。”
她装作没听见,拿了碗汤药回房。
第二天一早,她在走廊看见沈景明带着两个客人往书房去。经过沈予安房门口时,那人特意停下。
“弟弟最近还好吧?”他声音不大不小,“我跟表妹聊了几次,真是聪慧懂礼,比某些闭门不出的人强多了。”
沈予安猛地拉开门,脸色发青。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景明微笑,“只是觉得表妹能帮家族做点事,不像有些人,只会糟蹋父亲留下的东西。”
说完他看了苏清颜一眼,眼神像刀子。
她没动,也没说话。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坐起来,拿出信物,掌心发热,一缕光钻进香囊里。她缝上口,吹灭灯。
半夜她溜出房间,穿过院子,轻轻推开沈予安书房的门。
屋里没人。
她摸黑走到书案前,打开暗格,把香囊放进去,顺手碰到了一张纸。
拿出来一看,是张旧照片。上面的女人穿着旗袍,抱着一个小男孩。
照片背面写着:萱草园,母子合影,摄于民国十八年。
她手指一顿。
正要放回去,窗外一道人影走过。
她立刻熄了灯,蹲在桌边。
脚步声停在门外。
门把手转动。
她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后退。
门开了条缝,一道手电光照进来,扫过桌面,又关上。人走了。
她等了几分钟才起身,悄悄退出书房。
第三天下午,她假装在花园剪花枝,眼睛盯着假山那边。
黄昏时分,沈景明果然来了。
他和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假山后,声音压得很低。
“……不能再拖了。予安最近和那个表妹走得太近,万一查到当年的事……”
“放心,官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只要找到通敌证据,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除掉他最好。继承权不能旁落。”
苏清颜捏紧剪刀,指甲发白。
她转身就走,一路回到房间,锁上门。
坐下后,她闭眼,掌心贴住信物。
眼前突然一黑。
画面出现:沈予安跪在公堂上,双手戴镣,身后文书写着“通敌叛族”。
她猛地睁开眼,喘气。
不是梦。
是真的。
她立刻起身,翻出笔记本,开始记:
沈景明,早上九点出门,见了三个商人;
中午回来,和管家密谈三分钟;
下午四点,接了个电话,说了“货已准备好”;
晚上七点,去了西跨院,待了十分钟。
她写完,抬头看窗外。
天阴了,云很厚。
她把本子藏进箱底,拿起油灯。
今晚她还要再去一趟书房。
手刚碰到门把,外面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了她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