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把玉佩放在桌上,吊坠贴在掌心,闭眼一瞬,脑子里又闪出那个画面——深夜,书房灯亮,有人站在画前撕纸。
她睁开眼,吹亮油灯,从药囊里翻出几味药材,碾碎后加水调成褐色液体。这是她在上个副本学会的土法子,能显影藏字。
门被推开时,她正用棉布垫底,拿细针蘸药水往古画背面轻涂。
“谁准你碰这幅画的?”沈予安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井水。
她没抬头,“是你让我三日内修好它,对吧?”
他几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画,翻到背面看。那行“萱草园藏秘”还没完全显出来,只露出半个“萱”字。
“就这点本事?”他冷笑,“连字都显不全,也敢动手修复?”
“我不是只会显字。”她放下针,抬头直视他,“这幅画的作者喜欢藏话,表面画景,背面传信。你若只想看它破不破,不如直接烧了。”
他眼神一动。
她继续说:“你怕的不是我修不好,是你怕我看出什么。”
屋里安静下来。烛火跳了一下。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把画扔回桌上,“三日之期不变。修不好,立刻滚出沈家。”
说完转身要走,手搭上门框时顿了顿,“……别耍花招。”
“我没有耍花招。”她拿起毛笔,蘸了调好的颜料,“我只是想帮你找到真相。”
他没回头,走了。
苏清颜坐回桌前,继续涂药水。“萱草园”三个字慢慢清晰,接着浮现下一句——“母冤未雪,子不得宁”。
她手指一顿。
原来如此。
这画不是随便摔的,是有人不想让人看见它背后的话。
她轻轻摸了摸玉佩,又看向窗外。夜很深了,整个院子都没声。
第二天一早,管家送来一支秃头毛笔和一块发硬的墨。
“公子说了,不能用沈家的修复工具。”管家面无表情,“这些是你能用的全部。”
她接过笔,笑了笑,“够了。”
回到房里,她把旧墨泡开,用指甲刮下一点砚台边的朱砂,混进颜料里。颜色差一点,但能看出层次。
她开始补画心破损处。笔尖走过山水轮廓,动作很稳。
中午没人送饭。
下午也没人来。
天快黑时,窗纸外闪过一道影子。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低头画画。
门突然被推开。
沈予安走进来,目光扫过桌面,落在她手上的画上。
“进度不错。”他冷冷道,“看来真有点本事。”
“你不信我能修好?”她问。
“我不信你能忍住不多管闲事。”他盯着她,“昨晚你显影的字,看到了什么?”
“你说呢?”她抬眼,“如果你不在乎,为什么现在才来查?”
他没说话。
她把笔放下,“‘母冤未雪,子不得宁’。这句话,你想听吗?”
他呼吸一滞。
她看着他,“你母亲的事,是不是藏着什么?”
他猛地抓起画,翻到背面仔细看。那行字已经比早上清晰多了。
“你动了什么?”他声音压低。
“只是让本来存在的东西现出来。”她说,“你若想知道更多,我可以继续。”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手指发紧。
半晌,他把画放回桌上,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明天……把工具给你。”
门关上了。
苏清颜看着桌上那幅画,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拿起药水,继续涂下一小块区域。
新的字迹开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