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十四年春,广南东路广州急报燃眉 —— 南洋贸易检验点主事陈默,在码头货仓内遇害!死状前所未见:尸身通体泛红如染血,皮肤下凸起网状青黑色脉络,口唇紫绀却散发着浓郁的树脂香气,现场散落着暗红黏稠的藤蔓汁液,以及一枚刻有爪哇 “桑布藩王纹” 的鎏金印章,与明州案截获的异域印章纹样同源。更危急的是,运载毒物的爪哇商船 “宝船号” 以 “藩属贡船” 为由拒检,船主苏马迪声称陈默 “私索关税被南洋神灵惩罚”,煽动码头外商罢市,广州知府郑性之束手无策,急请临安驰援。
“是爪哇藩王与大理残余的联合反扑!” 章良能将密报与鎏金印章拓片并列,“桑布是爪哇最强藩王,掌控南洋香料贸易半数航道,与逃亡海外的大理前国相高泰祥素有勾结。陈默是首个推行‘南洋毒物查验制’的官员,刚截获三船走私的‘血竭藤’毒物,这分明是杀官立威,妄图垄断跨境毒物贸易,彻底堵死新法出海之路!”
李羽白的验尸工具箱已添上 “南洋毒物检验套件”—— 松节油溶解试剂、明矾水显色剂、血竭藤标本,身旁的沈砚、林薇腰间佩着朝廷特赐的 “跨境查验令牌”,历经明州海疆一战,两人眉宇间更添果决。“血竭藤是爪哇独有剧毒植物,树脂含强凝血毒素,接触皮肤便会渗入血脉,形成网状青脉,这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异域毒理。” 李羽白指尖划过血竭藤标本,“他们用南洋独有的毒物作案,又借藩属贡船特权拒检,就是料定我们对南洋毒物一无所知,且忌惮外交冲突不敢深究 —— 新法要守住海疆,这道‘南洋毒盟’必须破!”
八日之后,李羽白一行抵达广州港。码头商船云集,爪哇、三佛齐、波斯商船鳞次栉比,却无往日繁忙景象,数百名外商聚集在检验点外,举着香料托盘抗议,苏马迪身着爪哇织金锦袍,站在人群前方高声喊话:“陈默贪婪无度,亵渎南洋神灵,死有余辜!大宋若再刁难贡船,我等便撤回贸易,断绝香料供应!”
“苏马迪船主此言差矣!” 李羽白勒马驻足,声音穿透人群,“陈默主事推行毒物查验,是为保护商船船员免受毒草侵害,何来私索关税之说?若真是神灵惩罚,为何现场会有血竭藤汁液?今日我便当众验尸,若查不出人为痕迹,任你等处置;若查出是毒杀,便是有人借神灵之名行谋杀之实,大宋律法绝不轻饶!”
外商们闻言渐渐安静,不少常年往来的商船主深知陈默清廉,纷纷窃窃私语。苏马迪没想到李羽白如此强硬,一时语塞,只得让开道路。李羽白一行直奔码头货仓,案发现场已被官府封锁,陈默的尸身躺在查验台旁,身上盖着防潮的椰叶,通体泛红如血,皮肤下青黑脉络清晰可见,身旁散落着一把沾有暗红汁液的查验刀,地面残留着半盏打翻的椰壳酒。
“沈砚,用松节油溶解地面暗红汁液;林薇,采集尸身皮肤残留物和椰壳酒样本;我来查验尸身。” 李羽白戴上麻布手套,俯身细查。
银探针拨开陈默的嘴唇,牙龈处布满凝血块,舌尖泛黑如炭,正是血竭藤毒素凝血的特征;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微的划伤,伤口边缘泛着树脂光泽,与查验刀刀刃的划痕吻合;指甲缝中嵌着暗红树脂碎屑,与血竭藤汁液成分一致。“是接触毒杀。” 李羽白沉声道,“凶手在查验刀刀刃上涂抹了血竭藤树脂,陈默查验货物时不慎划伤手腕,毒素渗入血脉,半个时辰内便会凝血而亡。现场的椰壳酒中未检测出毒素,散落的汁液是故意布置的假象,目的是混淆毒发途径。”
沈砚此时禀报:“老师,松节油溶解后显示,地面汁液确是血竭藤树脂,但纯度极高,需用爪哇特有的‘炭火蒸馏法’提取,普通商人根本无法做到,唯有桑布藩王的官营作坊能产出!”
林薇补充道:“椰壳酒是陈默生前常饮之物,但酒盏内侧有细微的爪哇蜜蜡涂层,涂层中残留着微量曼陀罗花粉 —— 凶手先用曼陀罗花粉让陈默意识模糊,再趁机在查验刀上涂抹毒素,确保他不会察觉伤口!”
苏马迪站在一旁,脸色微变:“李少卿莫要血口喷人!血竭藤是藩王贡品,我怎会有?且查验刀是陈默自用之物,旁人根本无法接触!”
“你当然有!” 李羽白取出一份货单,“这是我们从广州海关查到的报关记录,‘宝船号’上月申报‘香料’,实则走私了三百斤血竭藤树脂,收货人正是你!且据码头苦力供认,案发前一日,你的亲信曾潜入检验点,借口‘校准秤砣’接触过陈默的查验刀!”
苏马迪浑身一颤,后退半步:“那是藩王赏赐的香料,并非毒物!你们无权干涉藩属贡品!”
“是否为毒物,一验便知!” 李羽白示意沈砚,“取‘宝船号’报关的‘香料’样本!” 片刻后,沈砚捧着一小罐暗红树脂返回,李羽白用银针蘸取树脂,滴入明矾水,清水瞬间凝结成暗红胶块。“大家请看!” 他高举胶块,“血竭藤树脂遇明矾水便会凝血,这是《洗冤集录》新增‘南洋毒物检验法’的核心口诀!陈默主事正是用此法截获了走私毒物,却遭你们灭口!”
外商们哗然,不少商船主面露惊惧 —— 他们常年往来南洋,深知血竭藤的剧毒,若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禁军押着一名爪哇水手上前,水手跪地哭道:“是苏马迪让我做的!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在查验刀上涂树脂,还说事后送我回爪哇!”
“证据不止于此!” 李羽白取出那枚鎏金印章,“这枚印章内侧刻着高泰祥的私印,与明州案截获的密信印章完全一致!我们已在‘宝船号’货舱夹层中,搜出高泰祥写给桑布藩王的密函,信中明确约定‘用血竭藤毒杀新法官员,垄断南洋毒物贸易,待时机成熟共反大宋’!苏马迪,你勾结叛臣、走私毒物、蓄意杀人,还敢狡辩?”
苏马迪脸色惨白,瘫软在地。此时,广州知府郑性之带着爪哇使者赶到,使者见状,只得躬身道:“李少卿,此事确是苏马迪私自所为,与爪哇王室无关,我等愿配合大宋处置,绝不包庇!”
李羽白当即下令:“拿下苏马迪,查封‘宝船号’,追缴所有走私血竭藤!禁军即刻接管码头检验点,按新法查验所有南洋商船!”
当日午后,李羽白在广州港码头公开审理此案,用汉语、爪哇语、波斯语三国语言讲解案情。沈砚演示了血竭藤树脂的凝血实验,林薇展示了带有毒素的查验刀和曼陀罗花粉,李羽白则指着《洗冤集录》南洋毒物图谱,高声道:“新法并非针对外商,而是保护所有往来贸易者!血竭藤这类剧毒,无论大宋子民还是海外客商,误食或误触皆会丧命!从今往后,广州港设立‘南洋毒物讲习班’,教授大家辨识毒物,所有入港商船必须接受新法查验,凡走私毒物者,无论身份高低,一律严惩!”
外商们纷纷点头称是,不少商船主主动申请查验货物。苏马迪因走私毒物、故意杀人、勾结叛臣,被判斩立决;“宝船号” 被没收,货物充公;桑布藩王因纵容走私,被南宋朝廷削减朝贡贸易配额,责令限期整改。
在李羽白的主持下,陈默未竟的 “南洋毒物查验制” 得以全面推行。广州港设立了专门的南洋毒物讲习点,巡讲队队员与海外商人合作,将《洗冤集录》的 “南洋毒物检验法” 翻译成多种语言,编成朗朗上口的口诀,在商船水手、码头苦力中广为流传。各地海外贸易港口纷纷效仿,跨境毒物走私锐减,新法的光芒终于照亮了南洋贸易航线。
李羽白回到临安时,检验学馆的 “跨境检验研学馆” 已接纳了数十名南洋、西洋的求学弟子,《洗冤集录》的译本通过贸易商船,传遍了南洋诸国。沈砚兴奋地禀报:“老师,广州一案后,南洋十五个贸易港口都推行了新法查验,血竭藤辨识口诀已成为水手必备技能,连三佛齐、占城都派使者来求购《洗冤集录》译本!”
李羽白抚摸着案头的南洋毒物图谱,指尖划过那枚伴随自己穿越的法医徽章,身旁并列摆放着楚峰、秦风、罗燕、陈默的遗物流,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破获南洋毒盟只是新法出海的一步,海外诸国的异域毒物、复杂的外交关系,仍是不小的挑战。“沈砚、林薇,” 他目光坚定,“明日起,我们将《洗冤集录》增补‘西洋毒物图谱’,收录波斯、大食的罕见毒物;巡讲队组建‘海外研学队’,随商船出使南洋,将新法推向更遥远的海域。”
窗外,春风和煦,临安府的牡丹开得正盛。李羽白望着远方的海岸线,仿佛看到广州港的商船扬帆起航,带着《洗冤集录》的智慧,驶向茫茫南洋。他知道,未来的道路依旧漫长,或许还会有更诡异的异域毒物、更隐蔽的跨境阴谋,但只要他和学员们坚守 “证据至上” 的初心,以律法为帆,以证据为桨,就一定能让 “天下无冤” 的正义,跨越万里海疆,惠及四方生灵。
而此时的西洋波斯湾,一艘载满神秘毒物的大食商船正缓缓起航,船主手中握着一封密信,信上盖着一枚与爪哇印章同源的联盟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