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潭州血案破旧俗
书名:宋法医:洗冤录 作者:定南彭于晏 本章字数:3266字 发布时间:2025-12-12

嘉定十二年夏,荆湖南路潭州送来加急公文,字字惊心 —— 湘潭县尉陈子墨在县衙书房遇害,死状与赵谦、周瑾如出一辙:面色发青、唇呈紫绀,现场留有红信草残枝,门窗反锁。更棘手的是,潭州知府魏承祖已将此案定性为 “红信草毒杀自杀案”,火速上报刑部,实则欲草草结案,继续抵制《洗冤集录》推行。

“又是模仿案,又是守旧派遮遮掩掩。” 章良能将公文拍在案上,“潭州是荆湖南路抵制新法最烈之地,魏承祖此人,早年依附韩党,如今虽未被清算,却处处与朝廷新政作对。陈子墨是潭州唯一主动学习《洗冤集录》的官员,还在湘潭县试行了新法检验,这分明是守旧势力杀鸡儆猴!”

李羽白早已收拾好验尸工具箱,身旁站着两名白话讲习班的优秀学员 —— 沈砚与林薇。“潭州不仅是查案,更是推广新法的关键一战。” 他目光坚定,“魏承祖敢如此草率结案,无非是料定地方仵作不懂新法,百姓不明真相。我们此次前去,既要揪出真凶,更要让潭州百姓亲眼见证明法的力量。”

三日后,李羽白一行抵达潭州城。魏承祖率官员迎于城门,面色倨傲:“李少卿远道而来,辛苦了。陈子墨一案,府中仵作已查验清楚,确是自杀无疑,何必劳动少卿亲自跑一趟?”

“自杀?” 李羽白冷笑,“陈县尉正全力推行新法,深得百姓爱戴,为何要自杀?且红信草毒杀需精准控制剂量与挥发条件,非熟悉毒物者不能为,陈县尉专注司法,何来此等毒物知识?”

魏承祖脸色一沉:“李少卿是质疑府中仵作的查验结果?潭州仵作从业三十年,经验老道,岂会出错?”

“经验若不循章法,便是误判之源。” 李羽白不卑不亢,“烦请魏知府即刻带我去案发现场,若查实是自杀,我愿向朝廷请罪;若是他杀,还请知府大人配合,揪出真凶,给百姓一个交代。”

魏承祖无奈,只得带李羽白前往湘潭县衙。陈子墨的书房位于县衙后院,门窗依旧保持着案发时的状态。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比之前的案件更为浓烈。陈子墨倒在书桌前,右手握着一支笔,左手旁散落着红信草的枯叶,叶片上沾着黑色泥土。他面色发青,嘴唇紫绀,与红信草毒杀症状一致。

“李少卿请看,” 府中仵作上前道,“死者口腔内有苦杏仁味,现场有红信草,门窗反锁,不是自杀是什么?”

李羽白未理会,戴上麻布手套俯身查验。他用银质探针拨开陈子墨的嘴唇,舌尖泛黑,但牙龈处竟有细小的出血点;再检查颈部,无勒痕,周身无打斗痕迹;指尖划过死者的衣袖,发现袖口沾着一点淡黄色粉末,指甲缝中嵌着微量红褐色物质。

“沈砚,取草木灰水来。” 李羽白吩咐道。沈砚立刻取出随身带着的瓷瓶,倒出澄清的草木灰水。李羽白将指甲缝中的红褐色物质刮下,放入草木灰水中,水面竟泛起一层淡淡的油光。“这不是单纯的红信草毒。” 他沉声道,“死者指甲缝中的是丹砂粉末,与红信草混合后,毒性会增强数倍,且发作更快,这是《洗冤集录》增补版‘毒物配伍’一章记载的罕见手法,模仿者显然研究过新法!”

魏承祖心中一惊,强作镇定:“不过是些粉末,怎能证明是他杀?”

李羽白转向书桌,桌面上摊着一份新法检验的卷宗,墨迹未干,最后一行字笔画扭曲;砚台旁放着一杯空茶杯,杯壁内侧有淡淡的白色结晶;桌角的红信草盆栽,根部发黑,土壤湿润,与叶片上的黑色泥土截然不同。“陈县尉的红信草是盆栽,土壤是园土,而叶片上的是塘泥,含有大量腐殖质。” 他用竹镊子夹起一片红信草叶片,“且盆栽土壤中检测出丹砂残留,显然是凶手浇灌时混入的。”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平整的石板地,石板缝中嵌着一点淡黄色粉末,与死者袖口的粉末一致。“这是硫磺粉。” 李羽白道,“凶手用红信草汁液混合丹砂、硫磺,浇灌在盆栽中,待其挥发毒性。但硫磺粉遇水会产生硫化氢,与红信草的氰化物混合,气味更为浓烈,这也是为何苦杏仁味比之前的案件更重。”

林薇补充道:“《洗冤集录》增补版记载,丹砂与红信草配伍,死者牙龈会出现出血点,这是单纯红信草毒杀没有的特征。府中仵作只知凭气味判断,却不知细辨症状,才会误判为自杀。”

魏承祖脸色发白,仍强辩:“即便如此,门窗反锁,凶手如何进出?”

李羽白走到门前,仔细观察门锁。这是一把铜制插销锁,插销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凶手用的是‘铜丝拨销法’。” 他解释道,“用细软的铜丝穿过门缝,拨动插销锁,作案后再将铜丝收回。插销上的划痕,便是铜丝留下的痕迹。” 他示意沈砚取出放大镜,递给魏承祖,“知府大人请看,这划痕新鲜,绝非旧痕。”

魏承祖接过放大镜,看到插销上的划痕,额角渗出冷汗。李羽白继续道:“死者袖口的硫磺粉,与城外龙王塘的硫磺矿成分一致。陈县尉推行新法时,曾查处过龙王塘的私矿,矿主周虎怀恨在心,且周虎与韩党余孽有旧,正是模仿作案的最大嫌疑人!”

魏承祖心中大乱,他万万没想到李羽白竟如此快便找到线索。周虎是潭州的乡绅,也是他的支持者,两人曾密谋阻挠新法推行。“这…… 这只是猜测,并无实证。” 他仍想狡辩。

“实证即刻便来。” 李羽白道,“沈砚、林薇,即刻带衙役前往龙王塘私矿,搜查周虎的住处,寻找铜丝、丹砂和红信草;同时,传讯周虎,我要亲自审讯。”

魏承祖无法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衙役出发。半个时辰后,衙役传回消息:在周虎住处搜出大量丹砂、硫磺粉和红信草,还有一根细软的铜丝,铜丝上的划痕与门锁插销一致;周虎本人已潜逃,但其管家招供,是周虎指使他潜入县衙,在陈子墨的红信草盆栽中浇灌毒汁,并用铜丝拨销法伪造密室。

“铁证如山!” 李羽白厉声道,“魏知府,周虎潜逃,想必是有人通风报信。你作为潭州知府,难辞其咎!若想脱罪,即刻下令全城搜捕周虎,并配合我推行新法,让潭州百姓知晓真相!”

魏承祖深知大势已去,只得点头应允。当日午后,李羽白在潭州府衙前公开审理此案,沈砚和林薇用白话讲解《洗冤集录》的检验方法,展示了丹砂与红信草的配伍毒性、铜丝拨销的作案手法,以及土壤成分比对的关键证据。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纷纷称赞新法 “明察秋毫”。

“新法并非朝廷强加的规矩,而是洗冤昭雪的利器。” 李羽白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陈子墨县尉为推行新法而死,他的心愿,是让潭州再无冤假错案。从今往后,潭州各州、县必须开设新法讲习班,仵作全员学习《洗冤集录》,凡命案查验,一律依新法执行,若有违者,以法论处!”

百姓们拍手称快,潭州的仵作们也主动请求李羽白一行授课。在李羽白的主持下,陈子墨未竟的新法推广工作得以继续,潭州成为荆湖南路首个全面推行《洗冤集录》的州府。三日后,周虎在城外破庙被擒,经审讯,他果然是受魏承祖暗中指使,妄图通过谋杀陈子墨阻止新法推行。魏承祖被革职查办,押往临安受审。

消息传回临安,宋宁宗下旨嘉奖李羽白,并严令荆湖南路各州府:“凡逾期不推行《洗冤集录》者,一律革职;凡阻挠新法推广者,以同谋论处。” 诏令之下,荆湖南路的抵制浪潮瞬间平息,各州府纷纷派人前往潭州取经,白话讲习班的学员供不应求。

李羽白回到检验学馆时,“洗冤堂” 内已挂满了来自各州府的感谢信和拜师帖。沈砚兴奋地说道:“老师,潭州一案后,已有十五个州府全面推行新法,白话讲习班也扩招了三批学员!”

李羽白看着案头的《洗冤集录》增补版,指尖摩挲着书页上的批注,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推广新法的道路依旧漫长,守旧势力的反扑从未停止 —— 潭州案告破的第七日,便有两浙西路的官员上书,称 “新法过于繁琐,乡野命案难以执行”,请求朝廷放宽标准。

但他并未气馁,取出那枚法医徽章,与《洗冤集录》并列放在案头。“沈砚、林薇,” 他说道,“明日起,我们将《洗冤集录》的核心内容编成‘检验口诀’,让仵作们朗朗上口,便于记忆;同时,挑选优秀学员组成‘新法巡讲队’,分赴各州府指导,确保新法落地生根。”

窗外,夏雨淅沥,滋润着临安府的土地。李羽白知道,潭州血案只是新法推广路上的又一道坎,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阻力与阴谋。但只要他坚守 “证据至上” 的初心,带着检验学馆的学员们砥砺前行,《洗冤集录》的光芒终会照亮南宋的每一个角落,让 “天下无冤” 的理想,从一纸书卷,变成万千百姓的安宁与福祉。

而此时的两浙西路,一名乡绅正对着《洗冤集录》的白话图谱冷笑,身旁站着一位面色阴鸷的仵作,手中握着一包混合了多种毒物的粉末 —— 新的模仿案,已在雨幕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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