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及笄礼这日,县衙后院摆满了贺礼。墨丸蹲在礼单上,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桌面——那红纸上第四个名字像根刺,扎得它坐立难安。
"墨主簿,您要不......回避下?"楚小满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建议。自从三日前那场阴婚闹剧,他夜夜梦见自己被红绸裹成粽子,下巴的白毛都愁黄了。
"喵。"(躲个屁。)墨丸一爪子拍翻茶盏。茶水在案上洇开,竟显出个模糊的"七"字。璎珞"呀"地飘远:"蛊婆的诅咒还在呢!"
殷十三倚在廊柱下擦剑,闻言剑锋一转:"七星噬魂蛊需连成七桩阴婚。蛊婆虽死,她养的蛊虫却会继续完成仪式。"
仿佛印证他的话,后院突然传来"咚"地一声闷响。众人冲过去时,只见苏小姐的贴身丫鬟昏倒在井边,手腕上缠着根红绳,绳头正往井里缩!
"抓住它!"殷十三剑尖挑向红绳。那绳子却活蛇般一扭,"哧溜"钻入井中。墨丸探头一看,井水竟变成了血红色,水面还漂着几缕黑发——看发髻样式,分明是苏小姐的!
"不好!"殷十三甩出张黄符。符纸入水即燃,火焰却是诡异的幽绿色。火光中,井底赫然映出顶花轿的倒影——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只苍白的手,腕上戴着苏小姐的翡翠镯子!
楚小满腿一软:"苏、苏小姐被拖进井里了?"
"是幻蛊。"殷十三剑指井口,"真身还在闺房。"
众人慌忙折返,撞开闺房门时,只见苏小姐好端端坐在镜前梳妆。听到动静,她缓缓转头——脸上竟覆着张银面具,与蛊婆的一模一样!
"嘻嘻......"苏小姐发出少女的娇笑,声音却苍老如老妪,"老身的新郎官来了?"
墨丸浑身毛炸成刺球。这蛊婆阴魂不散,居然附在了苏小姐身上!
"喵嗷!"(滚出来!)墨丸一爪子拍向面具。苏小姐却灵活地后仰,红嫁衣如血浪翻涌。她从妆奁里摸出把金剪,"咔嚓"剪下缕头发:"结发为夫妻呀......"
发丝落地竟变作红绳,毒蛇般缠向墨丸!殷十三挥剑斩断,绳头却溅出股黑血,溅在窗棂上化作七个血字:
「及笄礼成,红鸾星动」
"是婚书!"璎珞急得团团转,"她在给苏小姐催妆!"
仿佛为了印证,院外突然传来喜乐声。透过窗纸,可见八个纸人抬着顶花轿飘进院子,轿帘上金蝉蛊的绣纹在月光下泛着磷光。
苏小姐(蛊婆)咯咯笑着站起身,嫁衣下摆"簌簌"作响——竟爬出无数红头蜈蚣!她对着铜镜描眉画眼,嘴里哼着诡异的童谣:
"七月七,嫁新衣,新娘子吃下蛊王卵,生下个喵郎笑嘻嘻......"
墨丸听得后颈发凉。这疯婆子居然想用苏小姐的身体孕育蛊王!它猛扑向妆台,想打翻那盒胭脂,却被苏小姐反手掐住脖子。
"乖孙,姥姥给你说门好亲事......"苏小姐的面具下渗出黑血,声音忽男忽女,"等七星噬魂蛊养成,咱们就能......"
话未说完,桃木剑破窗而入,正钉在妆奁上。殷十三踹门而入,手中铜钱剑直指苏小姐眉心:"滚出来。"
"啧啧,好凶的女婿。"苏小姐(蛊婆)歪头一笑,突然摘下面具——底下根本不是苏小姐的脸,而是张正在融化的蛊虫巢穴!无数金蝉蛊从她七窍钻出,振翅声震耳欲聋!
墨丸趁机挣脱,一爪子拍向她天灵盖。不料苏小姐的头发突然暴长,发丝里裹着密密麻麻的蛊卵,劈头盖脸朝墨丸罩来!
"墨丸!"殷十三甩出张血符。符纸在空中燃成火网,烧得蛊卵"噼啪"作响。苏小姐趁机飘向花轿,嫁衣如血莲绽放:"吉时已到——"
"想得美!"璎珞突然从地底钻出,鬼手抓住苏小姐脚踝。谁知嫁衣下根本没有腿,只有两条纠缠的红绳!绳头"嗖"地缠住璎珞,竟开始吸收她的阴气!
殷十三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剑上。剑身顿时金光大作,化作流星刺向花轿。轿帘猛地掀起,里面飞出铺天盖地的喜蛛——每只蜘蛛背上都有个"囍"字!
墨丸被喜蛛包围,粉毛上很快爬满蜘蛛。它正要炸毛,突然发现这些蜘蛛在......给它梳毛?还特贴心地用蛛丝给它扎了个蝴蝶结!
"喵?!"(什么鬼!)墨丸懵逼地看向殷十三。道士也是一愣:"这是......梳妆蛊?"
蛊婆的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上花轿呀~"
趁众人分神,苏小姐已经飘到轿前。她掀开轿帘,里面竟坐着个穿喜袍的稻草人——正是墨丸的"新郎官"偶人!只是这次偶人怀里还抱着个襁褓,里面传出婴儿啼哭!
"第四桩阴婚,成了!"蛊婆的声音越来越远。花轿腾空而起,眼看就要飞走。殷十三突然掏出一物掷向轿顶——是墨丸的蝴蝶结!
"喵嗷!"(老子的尊严!)墨丸羞愤欲死,却见蝴蝶结沾轿即燃,瞬间烧穿轿顶。轿中传来苏小姐的尖叫,一个身影跌了出来——真正的苏小姐昏迷不醒,怀里还抱着那诡异的襁褓。
花轿化作纸灰消散,襁褓却突然自动解开。里面哪有什么婴儿,只有只通体血红的蛊王幼虫,正冲墨丸咧开满是尖牙的嘴!
"第五味药引......"蛊婆的声音从蛊王体内传出,"就差县太爷的千金了......"
墨丸一爪子拍向蛊王,对方却"噗"地化作血雾,在空中凝成行字:
「及笄礼毕,嫁衣泣血。喵君若怜,速来蛊穴。」
字迹消散后,地上多了张地图——正是通往苗疆蛊穴的路线!图角落还画着个小像:墨丸穿着嫁衣,脖子上挂着串骷髅头,活像压寨夫人。
殷十三捡起地图,眉头紧锁:"她在引我们去蛊穴。"
"不能去!"楚小满急得直揪白毛,"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墨丸却盯着苏小姐的右手——她掌心攥着个东西。扒开一看,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合欢"二字。
"林家、苏家......"殷十三若有所思,"都是二十年前参与围剿蛊婆的家族。"
璎珞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当年蛊婆为炼蛊王,掳走七个童女,正是这些家族救回来的!"
所以这是场复仇?墨丸挠挠耳朵。可为什么蛊婆口口声声叫它"乖孙"?还非要它当新郎官?
正疑惑间,昏迷的苏小姐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墨丸爪子:"快逃......她要把你炼成......蛊王眼......"
说完又昏死过去。墨丸却如遭雷击——蛊王眼需百年猫妖双目,而它正好一百零一岁!
殷十三的脸色瞬间阴沉:"原来如此。她不是要杀你......"剑锋"铮"地出鞘,"是要活挖你的眼!"
院外突然传来打更声。三人一猫同时转头——梆子声里混着诡异的童谣:
"喵郎喵郎莫要逃,姥姥给你缝新袍,金线绣你皮,银针挑你眼,炼成蛊王哈哈笑......"
墨丸的尾巴僵成了棍子。它现在十分确定,自己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