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渊临绝境
沉闷的震动顺着金山脉的岩层蔓延，脚下的焦土簌簌发抖，细碎的石屑混着暗红的血痂不断从裂缝中滚落，砸在堆叠如山的尸骸上，发出“簌簌”的沉闷声响，如同死神在耳畔低吟。那股邪恶的气息如同涨潮的黑浪，裹挟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一点点吞噬着天地间残存的微光，原本勉强驱散些许阴霾的阳光彻底隐没在厚重的乌云后，整片天地暗沉如墨。冷风卷着焦土掠过战场，裹挟着刺骨的腐朽味，吹过脸颊时如同冰冷的刀锋划过，让人肌肤发紧，体内的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每一次催动都带着经脉的钝痛。
阿衡握紧掌心的澜心珠，绿蓝两色的微光在掌心隐隐跳动，却被周遭厚重的黑暗气息死死压制，难以向外扩散半分。他身着的灰色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的布料撕裂，露出的皮肉上还残留着战斗的伤痕，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死死盯着金山脉深处。那里的天际已被浓黑的浊气彻底笼罩，一道模糊的黑影正缓缓从浊气中浮现，身形不算魁梧，甚至透着几分单薄，却自带睥睨众生的压迫感，每一步踏出，都能引动天地间黑暗力量的共鸣，让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远处的山峰都在微微颤抖，岩壁上的石块接连滚落，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是冥渊……”沙狼握紧手中的青铜战锤，锤身布满凹痕，还沾着干涸的黑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黝黑的脸上满是凝重，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焦土上瞬间蒸发。他周身土黄色的灵力紧绷如弦，却依旧难掩气息的紊乱——方才与冥虎的厮杀早已耗尽他大半力气，经脉中残留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此刻面对更强的敌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口的钝痛，胸口的战袍撕裂处，还能看到渗血的伤口。
凌辰隐匿在身旁的断木后，断木早已被战火熏得焦黑，布满裂痕。他身着银灰色劲装，身形瘦削却挺拔，银白色的短刃紧紧贴在掌心，刀刃泛着冷冽的光，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死死锁定那道逐渐清晰的黑影。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并非畏惧，而是极致的警惕与紧绷，冥渊的气息远比他想象中恐怖，仅仅是远远望去，便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连苦心维持的隐匿气息都险些泄露，后背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衣物。
藤月站在金烈身旁，浅绿色的裙摆被冷风掀起，裙摆上的血渍与尘土格外刺眼，头发也有些散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憔悴。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是方才强行催动灵力留下的痕迹，却依旧咬着牙，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在金烈周身布下一层淡薄的生机屏障，淡绿色的光膜微微闪烁，如同易碎的琉璃，试图阻挡黑暗气息的侵蚀。她抬头望向那道黑影，眼中满是担忧，转头看向阿衡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时，又多了几分坚定：“阿衡，我们刚经历大战，灵力损耗严重，每个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是冥渊的对手，要不先带着金烈族长撤退，暂时避开他的锋芒，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后，再从长计议？”
阿衡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黑影，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退不了。冥渊亲自前来，目标明确就是金之密钥，我们一旦撤退，他必然紧追不舍，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逃不掉半分。更何况，金族主城已毁，金族战士伤亡过半，活下来的也大多重伤，我们若走了，金族便真的彻底覆灭了，那些牺牲的战士，也都白白付出了性命，我们不能对不起他们。”
话音未落，那道黑影已抵达战场边缘，停在冥虎早已冰冷的尸体旁。他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黑暗符文，符文在浊气的滋养下隐隐发光，如同蜿蜒的黑蛇，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蠕动，仿佛活物一般。周身的黑暗浊气如同实质的雾气，浓稠得化不开，紧紧缠绕在他周身，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隐约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眸，透着冰冷刺骨的杀意，扫过战场的尸骸时，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些逝去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值一提。
冥渊低头瞥了一眼冥虎的尸体，冥虎胸口的绿蓝能量刃早已消散，只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早已凝固成痂，伤口周围的皮肉因生机之力的侵蚀而泛着焦黑，甚至能看到露出的白骨。他缓缓抬起手，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冥虎的伤口，指尖泛着淡淡的黑气，一丝精纯的黑暗浊气顺着指尖涌入，冥虎的尸体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收缩，原本魁梧的身躯渐渐化作一滩黑泥，散发出刺鼻的腐朽味，融入脚下的焦土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废物。”冥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石摩擦般刺耳，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冰冷，“连一群小辈都解决不了，留你何用，白白浪费我多年的培养，也配做我的左膀右臂。”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城墙上昏迷的金烈，金烈躺在残破的城砖上，金色的战甲早已破碎，浑身是伤，气息微弱，可冥渊猩红的眼眸中还是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随即又缓缓扫过阿衡、沙狼等人，杀意瞬间暴涨，周遭的黑暗浊气都变得愈发狂暴，卷起地上的碎石与尸骸碎片，在空中盘旋飞舞，如同一场小型的黑色风暴：“倒是没想到，你们这群蝼蚁，竟能杀了冥虎和冥蛇，有点意思。不过，蝼蚁再强，也终究是蝼蚁，翻不起什么风浪，今日，金之密钥归我，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为我的大业铺路，成为我黑暗力量的养料。”
话音未落，冥渊抬手一挥，周身的黑暗浊气瞬间涌动，化作数道锋利的黑色利爪，利爪上布满倒刺，泛着暗沉的光，如同野兽的利爪般狰狞，朝着阿衡等人狠狠抓去。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速度快得惊人，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眨眼间便已抵达众人身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毁灭的气息。
“小心！”阿衡嘶吼一声，周身绿蓝光芒暴涨，澜心珠的力量被强行催动到极致，蓝色的水之本源之力与翠绿的生机之力交织缠绕，如同两条灵动的光带，瞬间凝聚出一道比之前更厚的绿蓝光盾，牢牢挡在众人身前。光盾刚一成型，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光芒也忽明忽暗。
“轰！”黑色利爪狠狠抓在光盾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整个战场，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光盾传递到阿衡身上，他身形剧震，气血翻涌不止，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嘴角却依旧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滑落，滴在焦土上。光盾在这一击下瞬间凹陷，密密麻麻的裂痕顺着表面蔓延，如同蛛网般遍布整个光盾，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彻底破碎，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就这点力气？”冥渊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眼中的杀意更浓，再次抬手，更多的黑色利爪凝聚而成，数量比之前多了数倍，密密麻麻地朝着光盾狠狠抓去，如同暴雨般密集，“既然你们想死，那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好好尝尝，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无力回天，什么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我来帮你！”沙狼怒吼一声，拼尽全力催动体内残存的土黄色灵力，灵力顺着手臂涌入光盾，光盾的裂痕稍稍减缓，光芒也亮了几分，却依旧难以支撑，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水生等幸存的水族战士也纷纷上前，水生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上的战甲早已破烂不堪，却依旧咬牙坚持，将自己仅剩的灵力尽数注入光盾。金岩带着几名幸存的金族战士也从城墙上跃下，金岩面容刚毅，额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是之前战斗留下的印记，他手中握着断裂的长剑，金色的灵力顺着长剑涌入光盾，金色的灵力与绿蓝、土黄的灵力交织在一起，三种颜色的光芒相互缠绕，勉强稳住了光盾，却依旧难掩光盾的脆弱，裂痕还在缓慢蔓延。
凌辰抓住冥渊专注攻击光盾的间隙，身形如同鬼魅般从断木后窜出，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朝着冥渊身后悄悄靠近，银白色的短刃泛着冰冷的星光，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破空声，朝着冥渊的后心狠狠刺去。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重伤冥渊，却依旧选择出手，只希望能借此打乱冥渊的攻击节奏，为阿衡等人争取片刻喘息之机。
可就在短刃即将触及冥渊黑色长袍的瞬间，冥渊周身的黑暗浊气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厚重的黑色屏障，牢牢挡在身后，屏障上的黑暗符文闪烁，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铛”的一声脆响，短刃狠狠刺在屏障上，瞬间被弹开，凌辰身形剧震，被屏障的反震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染红了脸上的薄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也变得愈发微弱，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自量力的东西。”冥渊头也不回，语气冰冷，眼中满是杀意，抬手便朝着凌辰的方向挥出一道黑色的气浪，气浪带着极强的腐蚀性，所过之处，地面的焦土都被腐蚀成黑色的粉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若是被这道气浪击中，凌辰必然尸骨无存。
“小心！”阿衡见状，毫不犹豫地放弃支撑光盾，身形骤然暴起，朝着凌辰的方向冲去，手中快速凝聚出一道蓝色的水刃，水刃泛着冷冽的光，朝着黑色气浪狠狠劈去，试图阻拦气浪的攻击，哪怕只能减缓一丝速度也好。
水刃与气浪碰撞在一起，瞬间被气浪的腐蚀性力量吞噬、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气浪的威势却丝毫未减，依旧朝着凌辰的方向扫去。阿衡瞳孔骤缩，心中一紧，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纵身跃起，挡在凌辰身前，将掌心的澜心珠挡在身前，绿蓝光芒再次爆发，强行凝聚出一道小型光盾，抵挡气浪的攻击，脸上满是决绝。
“噗嗤”一声，气浪狠狠击中光盾，光盾瞬间破碎，黑色的气浪顺着阿衡的手臂蔓延开来，腐蚀着他的皮肉，传来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只毒虫在啃噬他的骨头，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溃烂，鲜血顺着焦黑的伤口汩汩涌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疼得他浑身颤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只是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气息也紊乱起来。
“阿衡！”藤月惊呼一声，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不顾自身灵力早已消耗过度，经脉传来的痛感，立刻催动体内仅存的生机之力，一缕缕翠绿的光丝如同灵动的飘带，朝着阿衡的方向飞去，轻轻落在他焦黑的伤口上，试图修复他的伤势。可冥渊的黑暗浊气腐蚀性极强，生机之力落在伤口上，瞬间便被浊气吞噬，只能勉强阻止伤口继续恶化，却无法缓解那钻心的疼痛，也难以修复被腐蚀的皮肉，光丝落在伤口上，很快便黯淡消散。
冥渊看着倒地不起的阿衡，眼中满是戏谑与残忍，缓缓朝着他走去，每一步落在地上，都让地面微微震动，黑暗浊气顺着他的脚步蔓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焦土都变得更加暗沉。“你倒是有点骨气，可惜，选错了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冥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诱惑，仿佛在劝说，又带着浓浓的威胁，“交出金之密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少受些痛苦，甚至可以收你为徒，让你拥有无尽的力量，否则，我会让你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一点点耗尽你的生机，再让你慢慢死去，让你亲眼看着天地被黑暗吞噬，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
阿衡挣扎着想要爬起，手臂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用力，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胸口贴着冰冷的焦土，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却依旧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冥渊，眼中满是不屈的怒火与坚定，声音沙哑却有力：“冥渊，你休想得逞！金之密钥关乎天地生机，关乎万千生灵的性命，就算我死，也绝不会交给你，绝不会让你毁了这天地，你休想！”
“冥顽不灵，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省得浪费口舌。”冥渊冷哼一声，眼中的戏谑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抬手便要朝着阿衡拍出一掌，掌心中凝聚着浓郁的黑暗浊气，浊气翻滚，仿佛能吞噬一切，足以瞬间将阿衡的身体碾碎，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