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秋老虎依旧灼人,老街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蝉鸣聒噪着绕着青囊医馆的飞檐打转。秦越刚给王虎处理完新添的擦伤,正坐在柜台后擦拭那套玄铁金针,金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映得他眼底沉凝。
王虎龇牙咧嘴地蹲在一旁,刚被秦越用草药敷了伤口,嘴里还絮叨着:“秦哥,那帮杂碎下次再敢来医馆闹事,我非把他们腿打折不可!”
秦越指尖拂过金针针尾的纹路,淡淡道:“安分些,医馆是救人的地方,不是逞凶斗狠的擂台。”他话音刚落,医馆外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同于市井混混的拖沓,也不是寻常病患的踉跄,那脚步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威仪。
抬眼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守在医馆门口,神情肃穆,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熨帖的中山装,面色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额角布满冷汗,左手死死按着胸口,连呼吸都带着明显的滞涩,正是江城市局的局长——李建军。
跟在身后的管家模样的人连忙上前,对着秦越拱手:“秦医生,我家老爷听闻您医术通神,特来求医,还望您出手相助。”
王虎见状刚想起身阻拦,却被秦越用眼神制止。他放下金针,起身道:“李局长请坐。”
李建军踉跄着坐到木椅上,刚想开口,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得脸色由红转紫,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秦越走到他面前,并未急着搭脉,而是凝神开启望气术。
锁灵咒虽未彻底解开,但一丝炼气初期的灵力足以支撑他施展基础望气。只见李建军周身萦绕着一层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如同毒蛇般缠在他的膻中、心俞两处穴位,丝丝缕缕往他体内钻,正是修真界常见的煞气侵体。这煞气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人以术法凝练,借着阴邪之物附在他身上,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秦医生,我这病怪得很,”李建军缓过气,声音沙哑,“各大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只说我是心脏出了问题,可吃药打针都没用,反倒一天比一天难受,夜里更是燥热得睡不着,像是有团火在五脏里烧。”
秦越收回望气的目光,指尖搭上他的腕脉。脉象浮而躁,重按则空,正是煞气阻滞心脉的征兆。他沉吟道:“李局长这不是普通的病症,是被人下了煞气,若再拖上三日,煞气入髓,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这话一出,李建军身旁的保镖瞬间绷紧了身子,管家更是脸色煞白:“秦医生,您说的是真的?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邪门的东西?”
王虎也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秦哥,是哪个龟孙子敢对李局长下手?江城地面上,谁不知道李局是出了名的清廉?”
秦越没理会众人的震惊,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三枚玄铁金针,又拿出一小包晒干的清心草:“李局长,我需用金针为你封穴引煞,再辅以清心草煎服,三日内便可痊愈。只是施针时可能会有些痛苦,你需忍住。”
李建军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闻言立刻点头:“秦医生尽管施为,我扛得住!”
秦越让李建军褪去上衣,露出后背。他手持金针,指尖灵力微吐,虽被锁灵咒压制,仅能透出一丝,却足够催动金针的灵力。第一枚金针刺入心俞穴,李建军浑身一颤,额上冷汗瞬间冒得更多,却咬着牙没出声。灰黑色的煞气如同见了克星,从穴位里缓缓往外渗,被金针吸附在表面。
第二枚金针扎入膻中穴,第三枚落在灵台穴,三枚金针呈三角之势,将煞气牢牢锁在中间。秦越指尖快速捻动针尾,口中低喝:“引!”
那灰黑色煞气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顺着金针缓缓爬出,在半空中扭曲成一团,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李建军只觉胸口的憋闷感骤然消失,燥热感也退去大半,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秦越拔出金针,金针上的黑气已消失无踪,只余下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将清心草递给管家,“每日煎服一剂,连喝三天,煞气便会彻底清除。”
李建军穿上衣服,起身对着秦越深深一躬:“秦医生大恩,李某没齿难忘!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李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李建军欠你一个人情!”
秦越侧身避开这一礼:“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本就是本分,李局长不必如此。”
李建军却执意道:“秦医生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说罢,又让管家留下一个厚厚的红包,秦越推拒不过,只取了其中少许诊金,余下的尽数退回。
待李建军一行人离开,王虎凑上来满脸兴奋:“秦哥,你可太厉害了!连李局都欠你人情,以后咱们医馆在江城,谁还敢找麻烦?”
秦越却没露出丝毫喜色,他望着李建军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那煞气的凝练手法,带着明显的修真界路数,绝非世俗之人能做到。江城不过是座普通的世俗城市,为何会出现修真者的手笔?而且目标还是李建军这样的世俗高官。
他转身回到柜台,拿起那枚功德玉牌,玉牌表面原本黯淡的纹路,此刻竟隐隐亮起一丝微光。显然,救治李建军积累的功德,让锁灵咒的封印又松动了几分。
就在这时,医馆对面的茶楼二楼,一扇窗户悄然合上。窗边站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人,他手中捏着一枚传讯符,指尖灵力闪过,传讯符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天际。
“青囊谷余孽,果然藏在江城。”男人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凌家主交代的事,总算是有了眉目。”
而秦越对此毫无察觉,他正擦拭着金针,心中思索着煞气的来历,却没发现,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在暗中悄然张开。江城的平静,似乎即将被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