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淌过青囊医馆的门槛，在青砖地面上晕开一片暖黄。秦越刚收拾好医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闷哼。
抬眼望去，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日那个满脸凶戾的疤脸汉子。此刻他没了昨日的嚣张气焰，魁梧的身躯佝偻着，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原本攥着匕首的手死死捂着后背，指缝里不断渗出乌黑的血珠，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比昨日更浓了几分。
“秦大夫……”王虎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在这老街横行霸道，没少得罪人……但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往日里那双凶狠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哀求：“那些医院的医生说，我这伤口感染了毒，要么截肢，要么等死。我王虎混了这么多年，宁可站着死，也不愿缺胳膊少腿地活！秦大夫，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治好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
秦越看着他背后溃烂的伤口，眉头微蹙。那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皮肉外翻，隐隐有黑气萦绕——这不是普通的刀伤，而是淬了阴毒的邪刃所伤。寻常的金疮药和抗生素，根本无法压制这股阴煞之气，拖延下去，毒素侵入心脉，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医者仁心，不分善恶。”秦越放下手中的银针，淡淡开口，“起来吧，先让我看看伤口。”
王虎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忙不迭地想要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秦越走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注入他体内，暂时稳住了他紊乱的气血。
王虎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肩膀蔓延至全身，原本钻心的疼痛竟缓解了不少，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秦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秦越让王虎趴在诊床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他后背的布条。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溃烂的皮肉下，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那股阴煞之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在骨头上。
“这伤是怎么来的？”秦越一边检查伤口，一边问道。
王虎咬着牙，闷声道：“是城西的黑蛇帮干的。我们抢了他们的地盘，他们怀恨在心，昨天晚上设了埋伏，用淬了毒的匕首偷袭我。”
秦越点了点头，从药柜里取出一瓶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王虎的伤口上。那粉末一接触到伤口，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阵阵白烟。王虎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却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是化毒散，能暂时压制你伤口里的阴煞之气。”秦越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想要根治，还需要针灸配合灵草炼制的药膏。”
说完，他取出玄铁金针，在烛火上反复炙烤。锁灵咒松动后，他的灵力虽然还很微弱，但用来对付这种世俗的阴毒，已经足够了。
秦越捻起一根金针，手腕轻抖，金针便精准地刺入王虎后背的大椎穴。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金针如同流星赶月，刺入灵台、命门、悬枢等穴位。这些穴位皆是人体阳气汇聚之地，秦越以灵力催动金针，引动体内阳气，逼出伤口里的阴煞之气。
随着金针的刺入，王虎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感觉，那股盘踞在伤口里的阴寒之气，正一点点地被抽离出去。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慢慢褪去。
半个时辰后，秦越收起金针。王虎后背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那些溃烂的皮肉也开始结痂，原本萦绕在伤口上的黑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王虎撑着胳膊，从诊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浑身舒畅，仿佛从未受过伤一样。他看着秦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秦大夫，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我王虎，就是你的人了！”
秦越扶起他，淡淡道：“你不必如此。我救你，是因为你还有救，并非贪图你的效忠。”
王虎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秦大夫，你是个好人，也是个高人。我王虎虽然是个混混，但也懂得知恩图报。你放心，以后这老街，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就是跟我王虎过不去！我保证，你的医馆再也不会有人来闹事！”
秦越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心中微动。他初来江城，根基未稳，又被凌家的人盯上，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帮忙。王虎虽然是个混混，但为人还算耿直，而且在这老街颇有势力，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若真的想报恩，”秦越沉吟片刻，开口道，“就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打理好医馆的杂务，确保医馆的安全；第二，帮我收集江城的各种消息，尤其是关于凌家的消息。”
王虎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秦大夫放心，这两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在江城混了这么多年，消息灵通得很，别说凌家的消息，就算是官府的秘闻，我也能给你打听出来！”
秦越点了点头，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王虎：“这是生肌膏，你拿回去，每日涂抹在伤口上，不出三日，伤口便能痊愈。”
王虎接过瓷瓶，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他看着秦越，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瘦子，正是黑蛇帮的二当家，鼠三。
鼠三看到王虎，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王虎，你这小子命倒是挺硬的，中了我们的毒，居然还能活着！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王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挡在秦越身前，厉声喝道：“鼠三，这里是秦大夫的医馆，你敢在这里撒野！”
鼠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秦越，眼中满是不屑：“秦大夫？就是那个被人骂作庸医的小子？王虎，你居然找他治病，真是找死！识相的，赶紧跟我们走，否则，连这小子一起收拾！”
说着，鼠三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汉子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砍刀。
王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里都有家伙，他根本不是对手。他咬着牙，转头看向秦越：“秦大夫，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秦越却纹丝不动，他看着鼠三等人，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鼠三见秦越没有动静，以为他吓傻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小子，怕了？晚了！给我上，先废了王虎，再把这小子的医馆砸了！”
几个汉子应声而上，挥舞着砍刀，朝着王虎砍去。
王虎闭上眼睛，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就在这时，秦越动了。
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几个汉子面前，手腕轻翻，玄铁金针如同暴雨般射出。
只听“噗噗噗”几声轻响，那几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他们的胳膊上，都插着一根玄铁金针，穴位被封，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鼠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秦越，眼中充满了惊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越缓步走向鼠三，眼神冷冽如冰：“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来这里闹事。”
鼠三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想跑。
秦越手指一弹，一根金针破空而出，精准地刺入鼠三的膝盖穴位。
鼠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秦越走到鼠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告诉你们帮主，王虎是我罩着的人。再敢找他的麻烦，或者打我医馆的主意，下次，断的就不是你的膝盖了。”
鼠三吓得浑身颤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告诉帮主，再也不敢了！”
秦越收回金针，冷声道：“滚！”
鼠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手下逃离了医馆。
王虎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秦大夫，身手竟然如此厉害！
秦越转过身，看着王虎，淡淡道：“现在，你还觉得，跟着我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王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他再次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秦大夫，我王虎对天发誓，此生必定追随您左右，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秦越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就在这时，王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电话是他的小弟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小弟惊慌失措的声音：“虎哥，不好了！黑蛇帮的人……黑蛇帮的人勾结了凌家的人，把我们的场子全都砸了！还说……还说要把您碎尸万段！”
王虎的瞳孔猛地收缩，凌家！
秦越听到这两个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凌家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