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解散的哨声刚落，许之诺就拽着谢迎楠的手腕往小卖部冲。
“楠楠快走！小卖部的草莓冰淇淋快卖完了，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谢迎楠被她拉得踉跄了两步，笑着嗔怪：“慢点跑，老师还看着呢！”
两人揣着两支甜滋滋的冰淇淋往回走，许之诺舔着冰淇淋，突然皱起眉：“糟了，我想上厕所。”她指了指操场拐角的梧桐树荫，“你去那儿等我呗，树荫下凉快，也没什么人去，我很快就回来。”
谢迎楠点点头，抱着胳膊在树荫下站定，看着许之诺的身影拐进教学楼，才低头小口咬着冰淇淋。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周遭安静得很。
许之诺火急火燎地解决完，一路小跑往回赶，远远就看见树荫下围了三个女生，为首的正是上次巷子里的黄毛跟班。其中一个女生正伸手推搡谢迎楠的肩膀，语气刻薄：“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好学生吗？还真以为穆泽川和江浩都护着你？”
谢迎楠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脊背抵在梧桐树上，脸色发白，却只是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她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要是闹大了，后妈知道了又要指着她的鼻子骂“惹是生非”。
许之诺的眼睛瞬间红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明腿肚子都在发软，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眼镜往领口一塞，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像只炸毛的小兽，死死挡在谢迎楠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
她个子小小的，挡在谢迎楠面前，却像竖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谢迎楠看着她的背影，鼻尖猛地一酸——自从妈妈走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顾一切地护着自己。
为首的女生嗤笑一声，扬手就朝许之诺的脸挥过来：“你这多管闲事的，滚远点！”
许之诺没来得及躲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淬了火：“你丫的是不是觉得我近视，没了眼镜就看不清你了？我今天打死你！”
她一边吼着，一边抡起拳头冲上去，那拳头看着没什么力气，却虎虎生威。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伸手就扯她的头发，另外两个女生也围了上来。谢迎楠看着许之诺的头发被扯得散乱，掉在地上的眼镜被一脚踩碎，心里的隐忍瞬间崩塌，咬着牙冲上去，拽住其中一个女生的胳膊：“不许欺负她！”
五个人缠斗在一起，许之诺的眼镜早就成了碎片，她却不管不顾，嘴里还在嚷嚷：“不戴眼镜我是人畜不分，但也没关系，谁让你们都不是人呢，今天我就替天行道！”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了她们，赶紧往篮球场的方向跑。
江浩和穆泽川正打着篮球，汗流浃背，听见别班同学喊“操场拐角有人打架，好像是许之诺和谢迎楠”，两人对视一眼，扔下篮球就往那边冲。
赶到的时候，许之诺正揪着一个女生的校服不放，整个人已经完全上头了，嘴里的狠话一句接一句。穆泽川心一紧，拨开围观的人群，大步冲上去，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干脆利落地将许之诺从混战里捞了出来，避免她撞到身后的梧桐树。
另一边，江浩看见谢迎楠的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校服领口也歪了，瞬间红了眼。他一把将谢迎楠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指着那三个女生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打女人？！”
说着他就撸起袖子要冲上去，场面瞬间变得更混乱。刚从混战里挣脱出来的许之诺也扑过来，死死抱住江浩的腰往后扯，扯着嗓子喊：“浩哥！冷静点！别动手！老师快来了！”
穆泽川皱着眉上前，一只手拦着江浩的胳膊，一只手还得摁着还想往前冲的许之诺，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跳。
谢迎楠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跳得飞快。许之诺挣脱穆泽川的手扑过去抱江浩的腰，穆泽川一手拦江浩、一手摁许之诺，那三个女生还在原地放狠话，周围的议论声、争执声混在一起，乱得像一锅粥。
她看着许之诺扯着嗓子喊，看着穆泽川额角的青筋，看着江浩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动弹不得，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鼻子又是一酸。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可此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三个女生见状，也不敢再往前凑，只是站在原地放着狠话。周围的围观人群越聚越多，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跑去叫老师了。
没一会儿老师就来了，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办公室。一顿盘问下来，才知道是那几个女生记恨上次巷子里的事，特意来找茬。老师训斥了那三个女生一通，又叮嘱许之诺和谢迎楠下次别这么冲动。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斜。许之诺看着谢迎楠脸上的刮痕，满是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耷拉着脸啦！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就当庆祝我们的战斗胜利！”
江浩立马举手：“算我一个！我要吃麻辣锅底！”穆泽川没说话，只是脚步很自然地跟了上来，路过许之诺身边时，还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敲我干嘛？”许之诺捂着脑门控诉，一脸幽怨地盯着前面的背影。
火锅店的包厢里热气腾腾，红汤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江浩夹起一片毛肚，边涮边问：“说真的，之诺你当时哪来的勇气？”
许之诺喝了口酸梅汤，立马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声情并茂地比划着：“当时我就看见她们推楠姐！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没想——”她攥起拳头挥了挥，“就想着不能让我楠姐受委屈！我跟你们说，我那叫替天行道！”桌子上的茶杯都被她拍得震了震。
江浩笑得呛了一口，谢迎楠也忍不住弯起嘴角，伸手揉了揉许之诺还微微炸毛的头发，眼底的阴霾散了不少。
包厢里安静了几秒，一直低头安静涮肉的穆泽川突然抬眼，看着许之诺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许之诺，你当时那个样子，比过年要杀的猪都难摁。”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江浩惊天动地的笑声。许之诺的脸“唰”地红透了，抓起桌上的生菜就往穆泽川身上扔：“穆泽川！你会不会说话！”
窗外的夜色渐浓，包厢里的热气混着笑声，暖融融的，将所有的不开心都融化在了锅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