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宫夜宴的试探之后，过了数日。
夜深，凤仪宫偏殿密室中仅一盏油灯。
寒墨跪禀：“娘娘，查清了。监视凤仪宫的神秘侍卫名冷锋，表面是禁军调来的人，实际是陛下登基后暗中培养的‘影卫’之一。但他最近与一个北狄口音的人有过接触。”
沈清菡眼神一凛：“北狄？陛下的人怎会与北狄勾结？”
“属下暗中跟踪，发现冷锋每隔三日会去京城西郊一处废弃道观。昨夜，属下潜入道观，在神像下找到这个，”
寒墨呈上一封密信。
沈清菡展开，信上是用北狄文写的，她看不懂。但信的末尾，盖着一个特殊的狼头印。
“这是……”
“北狄王庭密探的印记。”寒墨低声道，“信的内容，属下已找人译出：大意是‘粮草路线已探明，可按计划截杀’。落款是‘鹰’，可能是北狄新汗王阿史那鹰。”
沈清菡握紧信纸，指尖发白：“所以陛下派冷锋监视我，而冷锋私下与北狄勾结，想截杀运往云州的粮草？”
“不止。”寒墨继续道，“属下还查到，冷锋的真实身份，他是当年陛下还是七皇子时，在宫外培养的死士之一，但三年前，他的家人被北狄掳走。属下怀疑，他是被迫为北狄做事。”
沈清菡沉默良久。
“也就是说，冷锋是陛下的人，但被北狄要挟，成了双面细作。而陛下对此……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
寒墨垂首：“属下不敢妄测。”
沈清菡将信折好：“这封信，是关键证据。但仅凭这个，扳不倒陛下，只能证明冷锋通敌。我们要查的是，陛下是否授意冷锋这么做。”
她抬眼：“继续盯紧冷锋。另外，查他家人被掳的详情，若有机会……救出来。”
“是。”
萧寂珩独自在御书房，打开暗格，取出那封泛黄的信。
赵德全悄声进来：“陛下，冷锋求见。”
萧寂珩皱眉：“让他进来。”
冷锋一身黑衣，跪地：“陛下，北狄那边……催了。他们说若再不提供沈家粮草的具体路线，就……”
“就杀了你家人？”萧寂珩冷冷道。
冷锋咬牙：“是。”
萧寂珩看着他：“朕让你假意投靠北狄，是为了摸清他们的暗探网络。但你似乎……假戏真做了？”
冷锋浑身一颤：“臣不敢！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萧寂珩将一封信扔在他面前，“那这是什么？”
正是寒墨找到的那封北狄密信，但不知何时，竟到了萧寂珩手中。
冷锋脸色煞白：“陛下……这信……”
“你以为你做得隐秘？”萧寂珩起身，“从你第一次去道观，朕就知道。那封信，是朕故意让你找到的，因为朕要知道，北狄究竟想做什么。”
他走到冷锋面前，俯视他：
“但你背地里，还向北狄传递了别的消息，对吗？关于皇后，关于沈家。”
冷锋伏地颤抖：“臣……臣是被逼的！他们抓了臣的妻儿……”
“所以你就出卖朕？”萧寂珩声音冰冷，“冷锋，你太让朕失望了。”
他转身：“赵德全。”
“老奴在。”
“将冷锋押入天牢，严加审问。务必问出，他还向北狄泄露了多少机密。”
“是！”
侍卫上前拖走冷锋。
萧寂珩独自站在殿中，看着窗外夜色。
他早就知道冷锋有问题，但一直没动，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可没想到，鱼没钓到，饵先叛了。
“沈清菡……”他喃喃，“你查到了多少？”
凤仪宫内。
贤妃正在为沈清菡诊脉，锦书匆匆进来：
“娘娘，天牢传来消息，冷锋昨夜……暴毙了。”
沈清菡猛然坐直：“暴毙？”
“说是突发急病，但狱卒私下传，是……被灭口。”
贤妃蹙眉：“太巧了。刚抓进去就暴毙？”
沈清菡沉思片刻，忽然道：“锦书，让寒墨去查冷锋的家人。若是被北狄所掳，找到下落。若是……被灭口，也要找到尸首。”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
“另外，告诉寒墨，从今日起，所有行动加倍小心。陛下既然能灭口冷锋，说明……他已经察觉我们在查了。”
贤妃担忧：“娘娘，那咱们接下来……”
“按原计划。”沈清菡目光坚定，“冷锋死了，但证据还在。那封密信，足以证明北狄想截粮草。我们要做的，是确保粮草平安送到云州。”
她看向北方：
“秦舒的商队，应该快到河西走廊了。让寒墨派暗卫暗中护送，绝不能让北狄得逞。”
河西走廊，黑风峡外
秦舒的商队正在峡谷外休整。
赵叔低声道：“大小姐，前头就是黑风峡，马贼常出没。咱们要不要绕道？”
秦舒摇头：“绕道要多走三天，云州等不起。告诉大家，打起精神，快速通过。”
商队刚进峡谷，两侧山崖上忽然响起哨箭声！
数十黑衣人从崖上跃下，直扑粮车！
“保护粮车！”秦舒拔剑迎敌。
混战中，一个黑衣人悄悄靠近秦舒，手中短刀寒光一闪，
铛！
一柄飞刀击落短刀。
翠羽如鬼魅般出现，一剑刺穿黑衣人咽喉。
“秦姑娘，快走！”翠羽低喝，“这里有埋伏！”
秦舒也不多问，指挥商队加速冲出峡谷。
战斗持续一刻钟，黑衣人被尽数歼灭。
翠羽检查尸体，从一人怀中搜出一块腰牌，北狄狼头令。
“果然是北狄的人。”他面色凝重，“他们怎么知道商队路线？”
秦舒走过来，看见腰牌，眼神一冷：“有人泄密。”
“秦姑娘，”翠羽抱拳，“接下来的路，属下会暗中护送。但请姑娘务必小心，北狄……不会只派这一批人。”
秦舒点头：“多谢。也请转告沈家人，秦舒定将粮草平安送达。”
翠羽返回皇宫，向墨寒禀报。
墨寒立马去向沈清菡汇报黑风峡遇袭事件，沈清菡沉默许久。
“北狄知道粮草路线，冷锋已死，但泄密者可能不止他一个。”她缓缓道，“陛下身边……还有北狄的人。”
“娘娘，接下来……”
“将计就计。”沈清菡眼中闪过锐光，“既然北狄想截粮，我们就让他们截，截个假的。”
她走到地图前：
“让秦舒商队分两路。一路明线，走官道，大张旗鼓，车上装沙石。一路暗线，走小路，轻装简从，运真粮。北狄若截，就让他们截假的去。”
寒墨眼睛一亮：“声东击西？”
“对。”沈清菡转身，“另外，将冷锋通敌的证据，悄悄透露给几位清流御史。陛下想灭口掩盖，咱们就让它……见见光。”
“娘娘，这会不会太冒险？万一陛下……”
“陛下现在不敢动沈家。”沈清菡淡淡道，“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他需要沈家守国门。这时候爆出他身边有北狄细作，只会让他更被动。”
她望向御书房方向：
“这一局，我要让他知道，沈家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逼急了，棋子也能掀翻棋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