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钱王家族及宗室(1)
书名:马革锦绣裹江山 作者:章鱼师闲 本章字数:2203字 发布时间:2025-12-11

吴汉月墓

这是建国后首座被发现的钱氏家族墓(杭M26),时间是1958年,地点是杭州慈云岭施家山南麓,墓主为恭懿夫人吴汉月。吴汉月墓的发现,拉开了吴越国钱氏家族墓葬考古发掘工作的序幕。

吴汉月是钱元瓘的次妃,钱弘俶的生母。《吴越备史》卷四载:“夫人……讳汉月,中直指挥使吴珂女也。”吴氏自幼入宫,以婉淑侍钱元瓘。得宠,生钱元瓘第九子钱弘俶。吴氏善鼓琴,性慈善,节俭,颇喜黄老之学,并常穿道士之服。钱元瓘袭封吴越国王之后,吴氏每闻国王议决重刑,则必颦蹙而恳劝王仁恕节刑,每闻母家有权受升迁之事,则必竭力阻止。公元949年,吴氏被封为吴越国“顺德太夫人”。卒于后周广顺二年(公元952),享年五十九。敕葬于慈云岭,谥号恭懿。

吴汉月墓位于钱元瓘墓以东,直线距离约400米。墓的主体由石板紧贴土圹构筑形成石椁,椁内分为前后两个长方形主室,室内的石刻与彩绘装饰均颇为考究。

墓呈长方形,长760厘米,宽287厘米,高310厘米,分前后两室。前室长260厘米,后室长500厘米,设门两道。门高230厘米,宽173厘米,厚43.8厘米,呈圭状,左右两侧分立方形石柱一根,石柱高172厘米,其上架石门楣,门楣高72厘米。除前后两室的门框用整块青石凿成外,其余全用红砂石板砌成,交接处用榫卯衔接。早年遭盗,随葬品所存无几。

墓室内的浮雕精致,保存较好。在前室两扇门扉上,雕有对称的两个侍女立像,高88厘米,头挽双髻,髻前与髻顶各插一朵簪花。身穿斜襟广袖长衣,腰带舒展,垂于身旁,下着褶裙,迤地覆于足面,双手合持幡杆拢于胸前,迎风扬幡,极富动感。脸形丰润,体态高雅。雕刻精致,把握适度。墓后室为主人的棺室,四壁上端刻宝相花;中部分别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下部雕十二生肖像。青龙雕于东壁,距地面高139厘米,龙长245厘米,高70厘米,作腾飞状,昂首舞爪,威武矫健。

西壁雕白虎,白虎身长250厘米,虎首龙姿,身体细长,四爪锐利。南壁朱雀已毁。北壁玄武高40厘米,宽42厘米,龟的头部向下,尾巴上翘;蛇身绕龟体前半部两圈半,蛇头盘曲向下。

墓后室四壁之下方,距地面高22厘米处,浮雕十二生肖像,分别立于壶门式壁龛内,每壁各3龛,其中刻于二门之门扇上的3龛和北壁正中一龛已毁,其余8龛基本完好:东、西两壁各3龛,北壁2龛。龛高101厘米,宽40厘米,深4.5厘米,像高88厘米,均为道童立像。道童结髻,头戴方冠,旁有簪孔,两侧垂带,系于颌下,身穿方领对襟广袖长衫,下着拖地长裙,脚穿方端鞋,两手拱于胸前,手中各捧一生肖像。

在墓后室顶部刻有星象图,以阴线刻出天体星辰,二十八宿星座。“文革”期间,墓门扇上的女像及十二生肖像面部均遭石击损伤。墓室雕刻,原皆敷彩,发掘后因氧化褪色。墓内残存石座一件,长宽均135厘米,座脚每边镂空雕出壶门,其形状与阎立本绘历代帝王图卷中的座子相似。又有青瓷和白瓷的碎片,能修复的有壶、罐、碟、盘、碗等13件。

原报告曾将吴汉月墓定义为“土坑石椁墓”,认为它与临安M20(钱元玩墓)形制相同,区别在于钱元玩墓石椁之外尚有砖室结构,而吴汉月墓则仅为土坑石椁。在迄今发现的吴越国古墓中,除少数级别较低的纯粹土坑墓葬外,基本都带有砖室结构。纯用石椁全无砖室结构的,仅吴汉月墓一例,在弃用木材的情况下,石椁成为墓葬中极高规格的葬具,应该反映了吴越国时期墓制的独特变化。

从钱元瓘墓、马氏康陵与吴汉月墓的发掘情况看,吴越国陵寝的主体基本锁定在钱氏发祥地临安和杭州两城。在这几座王室墓葬中,康陵最早,马氏卒、葬都在后晋天福四年(公元939),葬地在衣锦城庆仙乡。钱元瓘后马氏两年去世,葬于天福七年,葬地在杭州龙山。两墓建成使用仅相去三年,其形制、格局几乎相同,本在情理之中。吴汉月卒于广顺二年(公元952),距钱元瓘下葬已过去十年之久,从墓葬中石椁内部结构、装饰特点来看,仍无明显差别。只是在钱元瓘去世后,后晋遣使“敕葬先王于龙山之南原”,才开启了后来杭州龙山的吴越国王室墓葬群。

第三代吴越王钱弘佐生母许氏,在钱弘佐继位后,首先接过“吴越国夫人”封号,后晋开运三年(公元946),许氏先于钱弘佐一年去世,敕谥曰“仁惠”,葬于杭州“西山之原”。许氏墓由其子钱弘佐亲自主持营建,理论上,规格似乎不会低于马氏康陵,但其魄力无虑稍逊于乃父,所以可能也做不到如钱元瓘可以为马氏夫人突破葬仪限制,采用最高规格。吴汉月墓所在称为西山慈云岭,乃是因为凤凰山以西的玉皇山、施家山等当时概称为西山,许氏葬地也当属龙山之南原的王室墓葬群范围。

据钱文选《钱氏家乘》的说法,吴汉月为钱元瓘“次妃”,所以其墓制规格当稍低于马氏康陵。钱文选的说法可能有其所本。马氏在吴越国生前即享王后之尊,吴汉月最初确乎为众多普通嫔妃之一。但也有可能因其子钱弘俶意外成为第五代吴越王,与许氏一样,吴汉月母以子贵,生前即成为中原王朝册封的吴越国夫人。湖州飞英塔内发现过一件彩绘经函,底部朱书题为:“吴越国顺德王太后吴氏,谨拾(舍)宝装经函四只,入天台山广福金文院转轮经藏,永充供养。时□亥广顺元年十月日题纪。”广顺元年(公元951)为吴汉月去世前一年,可知其与恭穆夫人马氏同,生前在吴越国内即已被尊为王太后。

吴氏于钱弘俶统治期间去世,由后周朝廷敕葬慈云岭,所受“恭懿夫人”的封号,也与马氏之“恭穆夫人”、许氏之“仁惠夫人”相应。吴氏生前即被尊为王太后,以及死后墓葬紧邻钱元瓘墓,应可视为钱弘俶的有意安排。但这些是否足以推翻实质上的“次妃”地位,从而配享与康陵同等的规格,尚未有充分材料以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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