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多,林晓棠和托马斯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他们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一起去未名湖散步,一起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他们一下用英文沟通,一会儿用中文沟通渐渐建立了友谊。但文化差异带来的小插曲,也时常在他们的生活中上演。
第一次小插曲 林晓棠和托马斯熟络后,常互相串宿舍。初秋的一个周末,她特意从家里带了罐妈妈新熬的牛肉酱 —— 深褐的酱汁裹着细碎的牛肉粒,罐口封着两层油纸,还系了根米白色棉绳,绳尾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托马斯总说食堂菜偏淡,妈妈熬的酱够香,他肯定喜欢”,她揣着罐子走在宿舍楼道里,指尖反复摩挲着棉绳,怕路上晃洒了。
推开托马斯宿舍门时,他正低头整理书桌上的康乃馨。淡粉色花瓣沾着水珠,是清晨刚从学校花园剪的,插在青釉花瓶里,瓶身还印着细碎的白菊纹。阳光斜斜落在桌面上,雪白的桌布连一道褶皱都没有,托马斯捏着枚银杏叶书签,正想夹进摊开的《英国乡村生活》里。
林晓棠笑着把牛肉酱往花瓶旁的空位一放,刚要开口说 “试试我妈妈做的酱”,却见托马斯的手顿了顿 —— 银杏书签悬在书页上方,指腹轻轻蹭了蹭花瓣,眉头极轻地蹙了下,像怕碰坏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 林晓棠的声音先软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牛肉酱。玻璃罐壁上沾了点酱汁的油星,映着阳光亮晶晶的,和干净的桌布、雅致的鲜花摆在一起,确实像一幅素色画里多了抹突兀的墨点。
托马斯立刻放下书签,伸手去挪牛肉罐时,指尖特意绕开了油纸封的边缘 —— 怕蹭到上面的酱汁。他把罐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语气放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阳光:“晓棠,你别多想呀 —— 在英国,我们习惯把食物和鲜花分开放。你看这花刚剪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香味,要是沾了酱的油味,就像…… 就像给草莓蛋糕上撒了盐,多可惜呀。” 他说着,指了指窗边的小餐桌,桌角还摆着林晓棠上次落下的薄荷糖盒,“我们把它放那儿好不好?我等会儿配面包吃,肯定香得能多吃两片。”
林晓棠的指尖蹭了蹭罐口的蝴蝶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早知道我该用妈妈的青花瓷碗装的,那碗上也有花,跟你的花瓶还能凑一对。” 她跟着托马斯把牛肉酱放到小餐桌,看着他从抽屉里翻出块方格子餐布 —— 是上次林晓棠说 “格子布显干净” 后,他特意去超市买的。他把餐布铺展平,仔细垫在罐底,连罐身的位置都调了调,让棉绳的蝴蝶结朝着阳光最亮的方向:“这样就不怕蹭到桌布了,你看,蝴蝶结还能晒到太阳。”
林晓棠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罐里的牛肉酱好像更香了。
后来某天下午,托马斯突然抱着个牛皮纸袋来找林晓棠。纸袋上印着伦敦街头的红色邮筒,他把袋子递过来时,指尖还捏着袋口的绳结,有点腼腆地晃了晃:“我妈妈上周寄的红茶,她说看我拍的照片里,你总帮我带牛肉酱,特意选了款淡麦芽味的,说配着吃不会抢味。”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枚小小的金属书签,上面刻着朵迷你康乃馨,“还有这个,上次你说喜欢我书桌上的花,我让妈妈在伦敦的小店刻的,以后你夹书,就像带了朵不会谢的花。”
林晓棠拆开纸袋,锡箔茶罐上印着浅金色的花纹,她拧开罐盖,茶香混着淡淡的麦芽味飘出来,像把英国的阳光也装了进来。她想起前几天去托马斯宿舍,特意把牛肉酱装在妈妈的青花瓷碗里,碗沿还搭了块干净的纱布 —— 没说为什么换容器,却被他看在了眼里。她从抽屉里拿出片自己烤的牛肉干,递到托马斯嘴边:“你不也记着我爱吃这个?上次我说牛肉干要嚼着香,你还特意问我妈妈要不要放芝麻。”
托马斯咬下牛肉干,眼睛弯成了月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也落在青花碗的花纹上,落在锡箔茶罐的金光里。之前那点因文化差异产生的微妙尴尬,早被这些悄悄记挂的细节磨成了软乎乎的温柔 —— 原来差异从不是隔阂,而是让彼此知道 “我在为你留心” 的小契机。
还有一次小插曲,学校组织中外学生联欢会,林晓棠和托马斯一起表演节目 —— 托马斯弹吉他,林晓棠唱中国民谣。排练时,托马斯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出错,林晓棠有些着急,忍不住说:“你再认真一点好不好?这个节奏已经练了很多遍了。”
话一出口,她就看到托马斯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放下吉他,沉默了片刻,说:“在英国,朋友之间很少用‘你应该怎样’‘你要认真’这样的语气说话,会让人觉得有压力。我们更习惯说‘或许我们可以再试试这个节奏’‘要不要换一种方式练习’。”
林晓棠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会让托马斯不舒服。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指责你,只是太想把节目表演好了。”
托马斯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们的表达方式不一样。以后我们可以多沟通,告诉对方自己喜欢的相处方式,这样就不会产生误解了。”
从那以后,林晓棠和托马斯都会主动和对方分享自己国家的文化习俗和思维方式。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他们不会轻易下判断,而是耐心倾听、互相包容。这些小小的插曲,不仅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反而让他们更加了解彼此,也让这段跨文化友谊变得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