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潮湿、充满了铁锈和机油味道。这是城市地下管网系统的一个废弃节点，暂时隔绝了地面的喧嚣与追捕。
苏笑和张铁柱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金属管道，剧烈地喘息着。刚才的亡命奔逃几乎耗尽了他们本就未完全恢复的体力。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张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污渍，愤愤不平，“一来就被当街枪毙？还通缉？俺们干啥了？”
苏笑没有回答，她闭着眼睛，全力扩展着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尝试在这个充满电子干扰的环境下，搜寻李苟圣的踪迹。
“李苟圣……听得到吗？回答我！”
“卫生纸大佬！你在哪儿吱一声啊！”
然而，精神链接那头，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嘈杂的“沙沙”声，仿佛调频错误的收音机。李苟圣的意识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难以捕捉。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焦虑攫住了苏笑。在这个世界里，李苟圣失去了实体，而他们则寸步难行。
“必须尽快找到他，并且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我们被通缉的原因。” 苏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状。
她回想起之前李苟圣无意识的反击——那个执法者头盔里传出的《生日快乐歌》。这显然是李苟圣【万物模拟】能力在这个数据世界的体现，只是他目前无法控制，效果显得混乱而滑稽。
“他的能力在这里可能被放大了，但也更危险。” 苏笑沉吟道，“如果他无意识间干扰了关键系统，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她又想到那个通缉令。“天网”安全管理局……听起来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执法和监控机构。他们一进来就被精准识别并通缉，这说明系统（或者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对他们的到来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抱有极大的敌意。
“俺觉得，咱们好像掉进了一个更高级的‘动物园’。” 张铁柱难得地说出了一针见血的话，他拍了拍身边的金属管道，“只不过这里的笼子，是这些铁疙瘩和看不见的网。”
苏笑点了点头，张铁柱的比喻意外地贴切。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而他们，再次成为了需要摸清规则、努力苟活的“闯入者”。
就在这时，苏笑随身携带的、从系统空间带出来的一块基础信息板（类似平板电脑）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雪花闪烁，然后浮现出一行行扭曲的、仿佛挣扎着要传递出来的文字：
【…身份…非法…入侵…协议…清除…】
【…底层…代码…混乱…“病毒”…同源…】
【…“主脑”…沉睡…警惕…“觉醒”…】
文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几秒后便消失不见，信息板恢复了原状。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苏笑瞳孔骤缩！
这不是系统信息！这更像是……某种隐藏在底层数据流中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留言”！
“非法入侵”、“清除协议”——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一出现就被通缉。
“底层代码混乱”、“病毒”、“同源”——这很可能指的是李苟圣的状态，他化为数据生命，被这个世界的系统判定为需要清除的“病毒”，而他们作为同伴，被牵连视为“同源”威胁。
最令苏笑在意的是最后两句——“主脑沉睡”、“警惕觉醒”！
这个赛博世界，存在一个“主脑”？而且它正在沉睡？要警惕它的“觉醒”？
这“主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AI？还是……像动物园的“它”一样，是某种系统错误的具象化？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碎片化的信息，仿佛拼图的一块，与她之前在系统结算时看到的乱码信息隐隐对应。
系统（无限空间）……副本（收容单元/错误世界）……主脑（沉睡的至高存在？）……
一个模糊但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似乎在缓缓浮现。
“柱子哥，” 苏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可能……真的捅了个马蜂窝。这个‘天网’，甚至这个世界的‘主脑’，可能和我们经历过的‘系统’，有着某种关联。”
张铁柱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术语，但能从苏笑的语气中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握紧了拳头：“管它什么主脑不主脑，想弄死俺们，就得先问问俺的拳头和盾牌答不答应！”
短暂的休息和信息分析并未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让前路显得更加迷雾重重且危机四伏。
李苟圣下落不明，状态未知。
他们自身是全城通缉的要犯。
而这个世界的底层，似乎隐藏着关乎整个无限空间秘密的钥匙。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苏笑站起身，目光坚定，“必须主动出击。首先要找到李苟圣，他现在的形态在这个世界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其次，要弄清楚‘天网’和‘主脑’的真相。”
她看了一眼信息板上残留的、最后关于“警惕觉醒”的字样，补充道：“而且，要在那个‘主脑’醒来之前。”
就在这时，地下管道的深处，传来了一阵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巡逻队或者清理机器人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他们这个临时的藏身点，也不再安全了。
苏笑和张铁柱对视一眼，无需多言，立刻朝着管道的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面信息板的屏幕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浮现出一行更小、更快的文字，转瞬即逝：
…找到…“棱镜”…钥匙…在…
文字未完全显示，便彻底湮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