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青囊医馆破旧的窗棂，在斑驳的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秦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身。昨夜与凌家杀手的周旋，几乎耗尽了他刚恢复的那缕灵力，若非关键时刻以金针封住张大爷的百会穴，逼出侵入体内的煞气，恐怕两人都要折在那间逼仄的屋子里。
他走到诊桌旁，看着桌上散落的药材，眼神沉凝。凌家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一次是炼气中期的杀手，下一次，恐怕就是更强的对手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道佝偻的身影探了进来，是住在隔壁的李老太。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脸上满是担忧：“秦大夫，你没事吧？昨夜我好像听到你那边有动静。”
秦越接过粥碗，心中一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李老太，是野猫打翻了药罐。”
李老太叹了口气，放下粥碗，压低声音道：“秦大夫，你可得小心点。今早街上都在传，说你给苏家大小姐治病，是骗钱的江湖郎中，用的都是旁门左道的法子，说不定还伤了苏家大小姐的根基。”
秦越舀粥的手一顿，眉头紧锁。
流言蜚语，来得如此之快。
他救治苏清月的消息，不过才过了一夜，就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是凌家在推波助澜。他们不仅要除掉他，还要先毁掉他的名声，让他在江城无处立足。
“还有啊，”李老太看了看门外，声音更低了，“城里的几个老中医，也都在说你坏话，说你年纪轻轻，医术不精，还敢抢苏家的生意，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越沉默不语。那些老中医，平日里就嫉妒青囊医馆的名声，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落井下石。
李老太走后，秦越坐在诊桌旁，一口一口地喝着小米粥，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他知道，凌家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果然，没过多久，医馆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几个穿着绸缎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下巴微抬，目光扫过医馆的陈设，眼中满是不屑。
“你就是秦越？”中年男人开口，声音尖细，带着浓浓的嘲讽。
秦越放下粥碗，抬眸看他：“阁下是谁？”
“哼，连我都不认识？”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我是江城仁心堂的刘掌柜，也是江城中医协会的副会长。”
仁心堂，是江城最大的药铺，刘掌柜更是靠着巴结权贵，在江城的中医界混得风生水起。
秦越淡淡道：“刘掌柜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刘掌柜上前一步，指着秦越的鼻子，厉声喝道：“指教？我是来教训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庸医！苏家大小姐身患绝症，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说能治好？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身后的壮汉们也跟着起哄：“就是！庸医！赶紧滚出江城！”
“骗了苏家的钱，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秦越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多说无益。
“我有没有骗钱，苏家自有定论。”秦越站起身，目光如炬，“刘掌柜若是无事，请回吧。我还要看病救人。”
“看病救人？”刘掌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看病救人？我告诉你，秦越，江城的中医界，容不下你这种害群之马！”
他说着，一挥手：“给我砸！把这个破医馆砸了，看他还怎么骗人！”
壮汉们立刻应和着，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谁敢砸我的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清月一袭白衣，在管家的搀扶下，站在门口。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身上隐隐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刘掌柜看到苏清月，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苏清月竟然会亲自来这里。
“苏、苏大小姐？”刘掌柜的声音变得结巴起来，“您怎么来了？”
苏清月缓步走进医馆，目光扫过刘掌柜和那些壮汉，冷声道：“刘掌柜，你带人来砸秦大夫的医馆，是何道理？”
刘掌柜强装镇定，道：“苏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秦越就是个庸医，他根本治不好您的病，就是在骗您的钱啊！”
“骗钱？”苏清月冷笑一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我昨日昏迷不醒，气息奄奄，是秦大夫用金针渡灵，救了我的命。如今我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刘掌柜，你说他是庸医，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能治好我的先天灵脉枯竭症？”
刘掌柜顿时哑口无言。先天灵脉枯竭症，乃是不治之症，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治疗了。
苏清月继续道：“我苏家的钱，愿意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今日你带人来闹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我苏家不讲情面！”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苏家在江城的势力，根深蒂固，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仁心堂掌柜能得罪得起的？
刘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了咬牙，道：“是是是，苏大小姐说的是，是我误会了秦大夫。”
他说着，狠狠瞪了秦越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医馆内，恢复了平静。
秦越看着苏清月，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清月微微一笑，道：“我听说街上的流言，怕你受委屈，就过来看看。”她顿了顿，又道，“那些流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让管家去处理了，很快就会平息。”
秦越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多谢。”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苏清月看着他，眼神真诚，“秦大夫，你的医术，真的很厉害。”
两人正说着，管家忽然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大小姐，不好了。刘掌柜回去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到处散播谣言，说您被秦大夫下了邪术，才会帮他说话。现在，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说青囊医馆是邪医馆。”
秦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凌家这是铁了心，要将他逼入绝境！
苏清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医馆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管家脸色大变：“大小姐，秦大夫，是百姓们来了！他们好像是被煽动了，要来砸医馆！”
秦越走到门口，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朝着医馆涌来，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石头，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嘴里喊着：“砸了邪医馆！打死庸医秦越！”
苏清月挡在秦越身前，大声道：“大家住手！这是误会！”
但愤怒的人群，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一块石头，冲破人群，朝着秦越的面门砸来！
秦越瞳孔骤缩，侧身躲过。石头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成了几块。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秦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他知道，这一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了。
而在人群的后方，一道黑影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凌家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