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江城的柏油路上,车窗外的景象从斑驳的老街,渐渐换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秦越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黑色布包,布包里的玄铁金针透着微凉的触感,与他掌心的温度交织。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刘管家方才的话,苏清月的症状——嗜睡不醒、气息微弱、脉象若有若无,绝非寻常病症。
“秦大夫,您别担心,”刘管家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了秦越一眼,语气满是恳切,“我们苏家在江城也算有些薄面,只要您能治好大小姐,无论开什么条件,老爷都能答应。”
秦越缓缓睁开眼,眸光平静:“管家不必如此,医者治病救人,本就不该计较条件。只是……令千金的病,恐怕不是凡俗医术能治的。”
刘管家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又化为深深的绝望:“秦大夫,您……您也这么说?难道清月她,真的没救了吗?”
这半个月来,苏家几乎请遍了国内外的名医,那些平日里被奉为“神医”的人物,在苏清月的病床前,要么束手无策,要么干脆摇头叹息,说她是油尽灯枯,撑不过三日。刘管家也是走投无路,听老街的张婆婆说,青囊医馆有个秦大夫,虽看着落魄,却能治些疑难杂症,这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上门。
秦越没有接话,只是重新闭上眼,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
他方才在医馆外,便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煞气,此刻坐在车里,离苏家越近,那股煞气便越发清晰。这煞气绝非自然生成,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目标显然就是苏家大小姐苏清月。
汽车最终驶入一片依山而建的别墅区,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曲径通幽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名贵的花草,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连枝头的鸟鸣都带着几分哀戚。
秦越跟着刘管家走进一栋气派的独栋别墅,刚踏入客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却压不住那股潜藏的阴冷煞气。
“秦大夫,这边请。”刘管家引着秦越往二楼走去,脚步急促,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二楼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秦越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里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围在病床前低声交谈,脸上满是无奈。病床边,一个穿着华贵旗袍的中年妇人,正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哭泣。
病床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清丽绝伦,纵使面色苍白如纸,依旧难掩那份灵动的气质。只是她双目紧闭,眉头微蹙,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莲。
秦越的目光落在苏清月的身上,瞳孔骤然一缩。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缕缕黑色的煞气,正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苏清月的周身,顺着她的毛孔,不断侵入她的经脉,蚕食着她体内本就稀薄的灵气。而她的丹田之处,隐隐有一道微弱的灵光闪烁,那是先天灵体的征兆,却被煞气死死压制,几乎要熄灭。
先天灵脉枯竭症!
秦越的心头猛地一震。
这种病症,只在《青囊秘典》中有过记载,乃是先天灵体之人的大忌。灵脉枯竭,并非寿元耗尽,而是灵脉被外力侵蚀,导致灵气无法运转,最终如同无源之水,走向枯竭。寻常医者看不破这其中的门道,只会误以为是绝症。
“你就是刘管家请来的那个江湖郎中?”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秦越的思绪。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站在病床边,面色阴沉地看着秦越,眼神里满是不屑。他是苏家的远房亲戚,名叫苏明哲,这些天一直以“为苏家着想”为由,劝说苏清月的父母放弃治疗,暗地里却在觊觎苏家的家产。
秦越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病床前,伸手想要搭上苏清月的脉搏。
“慢着!”苏明哲一把拦住他,冷哼道,“小子,你懂不懂规矩?这可是苏家大小姐的闺房,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郎中,也配碰她?”
刘管家连忙上前:“苏先生,秦大夫是我千挑万选请来的,他医术高明……”
“医术高明?”苏明哲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秦越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就他这穷酸样,能懂什么医术?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病急乱投医!”
秦越抬眼看向苏明哲,眸光骤然变冷。他能清晰地看到,苏明哲的身上,竟残留着与苏清月身上同源的煞气!
“你身上的煞气,倒是和令千金身上的,一模一样。”秦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苏明哲的脸色猛地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煞气不煞气的,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想骗苏家的钱!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两个保镖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秦越。
“谁敢动手!”
一声厉喝响起,苏清月的母亲转过身来,她的眼眶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是苏家的主母,林婉蓉,平日里温婉贤淑,此刻却为了女儿,展现出了强硬的一面。
“苏明哲,这里是苏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林婉蓉冷冷地看着他,“秦大夫是我请来的贵客,你要是再敢放肆,就给我滚出苏家!”
苏明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吭声。他知道林婉蓉的脾气,真惹恼了她,自己在苏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林婉蓉走到秦越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秦大夫,犬子无状,让您见笑了。清月她……就拜托您了。”
秦越扶起她,语气郑重:“夫人放心,我会尽力。”
他走到病床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苏清月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脉象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一丝极淡的灵气,在经脉中艰难地游走。
秦越闭上眼,运转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探入苏清月的经脉。
锁灵咒的封印隐隐作痛,灵力的运转滞涩无比,秦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没有放弃,灵力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冲刷着苏清月经脉中的煞气。
片刻之后,秦越收回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秦大夫,清月她怎么样?”林婉蓉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盼。
“令千金得的是先天灵脉枯竭症,”秦越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并非绝症,只是被人下了煞气,侵蚀了灵脉。想要治好她,需要以金针渡灵,引出体内潜藏的灵气,再辅以灵材,驱散煞气。”
“先天灵脉枯竭症?”林婉蓉和刘管家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种病症。
苏明哲在一旁冷笑:“我看你就是在故弄玄虚,什么灵脉煞气的,我看你就是个神棍!”
秦越没有理他,目光落在林婉蓉身上:“夫人,令千金的灵脉本就极为特殊,乃是先天灵体,若能治好,将来必成大器。只是……治疗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药材,还有我祖传的金针。”
“药材!”林婉蓉立刻说道,“只要能治好清月,无论多珍贵的药材,苏家都能找来!您说,需要什么?”
“千年人参、雪莲、灵芝……”秦越报出一连串的药材名字,最后补充道,“这些都是凡俗药材,还需要一样灵材——冰心草。”
“冰心草?”刘管家皱起眉头,“这东西……我好像听老爷说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材,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
秦越点了点头。冰心草是低阶灵材,却能温养灵脉,驱散煞气,是治疗苏清月的关键。他知道,苏家作为江城的豪门,肯定有办法弄到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面容刚毅,眼神中带着疲惫,正是苏家的家主,苏振邦。
他刚从公司赶回来,听到刘管家说找到了一个能治女儿病的大夫,便立刻赶了过来。
“秦大夫,”苏振邦走到秦越面前,伸出手,“我是苏振邦,小女的病,就拜托您了。冰心草我有,三天之内,一定给您找来!”
秦越与他握了握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点了点头:“好。三天之后,我再来为令千金施针。”
他知道,施针需要动用灵力,而他体内的锁灵咒,需要用功德玉牌才能压制。这三天,他需要好好准备,同时,也要查一查苏明哲的底细。
苏明哲看着秦越和苏振邦相谈甚欢,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秦越站起身,准备告辞。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明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苏先生,你身上的煞气,还是尽早驱散的好,不然,迟早会引火烧身。”
苏明哲的脸色猛地一白,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被人看穿了什么秘密。
秦越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刘管家送秦越下楼,一路不停地道谢。
汽车驶出苏家别墅,秦越靠在座椅上,眸光冰冷。
苏明哲身上的煞气,绝非偶然。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和凌家有关。
他隐隐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朝着他缓缓展开。
而就在秦越离开苏家别墅后不久,苏明哲悄悄走到别墅的后院,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变得谄媚无比:“大人,那个姓秦的小子,果然看出了大小姐的病,还说需要冰心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无妨。冰心草,给他便是。等他治好苏清月,就是他的死期。”
苏明哲连忙应道:“是是是!大人放心,我一定盯着他!”
挂了电话,苏明哲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秦越,你以为你能治好苏清月?你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等着和青囊谷的那些人一样,下地狱吧!
而此刻的秦越,正坐在汽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指尖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功德玉牌。
他知道,三天之后,不仅是苏清月的生死关头,也是他的。
锁灵咒的封印,即将松动。而他的复仇之路,也即将正式开启。
只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在暗中悄然酝酿,正等着他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