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道:“师父,毛叔的那小孙子和小师弟差不多大,怎地不叫毛叔把他孙儿带来,这样小师弟也有伴呢。”
常泽道:“前一阵来过的,只是这一阵那孩子随爹娘去他外祖家了,来不了。”
柳惜见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入门时,卫仪卿与常衡、年中圣也都年幼,几人一处练功、嬉戏,从不觉寂寞。再见如今容廷骁孤零零一个幼童,对了一群大人,又是才离了亲人,倒是颇能体味他的惶怯不安。
常泽道:“你一向招孩子喜欢,我呢又常常训人,那孩子见了我总有些怕,你这样和气的孩子才肯亲近,若是你平日里带着惊雾他们去哪儿,也把你小师弟带上。他年纪还小,还不至于让你们不方便吧。”
柳惜见道:“那二师兄呢,让他带着小师弟不成么。”
常泽“哼”地冷笑,道:“他只会把孩子惹哭,廷骁交给他,我不放心。”
柳惜见道:“是,我帮着照顾小师弟就是。”心内暗道:“我也不能总带了一个小男孩往外头跑呀,等大师兄回来,让他带着廷骁便是。”
师徒二人说着,连红楼进到庭中来,常泽见了,远远便道:“红楼,过来。”
连红楼快步迎来,见了柳惜见,道:“柳师妹,你回来了?”
柳惜见含笑点头。
连红楼这才与常泽道:“庄主,有消息了。”说到这里,把话打住,常泽道:“无事,你说吧,惜见日后也要接手这些事的。”
连红楼道:“是,安师叔那里传来消息,说……说廉孤飞已死了。”
柳惜见大惊,道:“死了?”
连红楼面有喜色,柳惜见一时难信,怔了片时,常泽已在问道:“可有查到,是何时死的?”
连红楼道:“是去年中秋前。”
柳惜见道:“那岂不是从天明寺后回去不久人便没了?”
连红楼道:“不错,据说便是在天明寺接连大战几位高手,给咱们明师兄砍了一只手,又与谭鑫玉比试积存内伤,后来这内伤外伤齐发,治不好,便死了。”
常泽道:“那廉孤飞他们,是藏在哪里,为何这一年多来半点消息也无?”
连红楼道:“在凉州仙人山。”
常泽道:“哦,在凉州。”
连红楼道:“是。”
常泽又道:“那如今,廉孤飞留下的人手,是廉群玉接手了么?”
连红楼道:“不错。”
常泽起身,来回踱步,过得一时,道:“如今廉孤飞的消息能被咱们探得,只怕过不久其他门派也会探到。”他负手缓行两步,又道:“这可又有热闹了。”
连红楼和柳惜见相视一眼,柳惜见道:“师父,什么热闹?”
常泽道:“你兴许不知,你在八板山这阵子,朝阳教和江湖上各派去大盈山寻那宝藏了。不过,是空手而归。廉孤飞曾挖走一座宝藏,这些人寻不着另一座,会把主意打在廉孤飞挖走的那一座上宝藏上,可不是要争起来了么。”
连红楼道:“可是,那日廉孤飞杀了许多武林人,各派要找他报仇的也不少,庄主只说宝藏引来争抢,会否将武林人都瞧得重利了。”
柳惜见一旁听着,暗暗想道:“这连师兄胆子也真不小。”
常泽却未怪连红楼言语不妥,只笑道:“你且瞧瞧,到时是报仇的多,还是寻宝的多。何况,廉孤飞已死,他们要报仇,寻何人报?”
连红楼道:“廉孤飞还有个孙子呢,他虽死了,孙子还活着,大家伙自然会去寻廉群玉报仇呀。”
常泽道:“廉群玉,这人今后日子确是不会好过的,但真到了众人闹到廉孤飞他们那里时,争夺宝藏的,定多过报仇的。”
连红楼不以为然,常泽道:“世间,重利的多,重义的少。”轻轻叹了一气,又道:“哎,哪里也少不了争名夺利。”
连红楼道:“庄主,那廉孤飞的消息,咱们要不要告知各派?”
常泽道:“不必,与廉孤飞相干连的人和事,如今便是一个火药桶,咱们若头个指明廉孤飞的下落,今后武林中为廉孤飞再掀起什么血雨腥风死伤人,过后只怕有人要说咱们万古山庄宣扬廉孤飞的行踪是别有居心,残杀武林同道什么的。”
这一节,连红楼倒是明白,当即也点了一下头。
常泽又道:“传话去,廉孤飞的事如今不必去管,叫他们只盯好金家和朝阳教便是。”
连红楼道:“是。”这里他把消息报完,便退了出去。
常泽道:“廉孤飞,哎,也是个叫人惋惜的。”
柳惜见道:“师父这话要给外头人听见,只怕要给人骂呢。”
常泽笑道:“武林中,只怕再难出像谭轲让和廉孤飞这样的武学奇才了,这两人,一同降世,一正一邪,锦耀武林,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有心排下的戏。”
柳惜见口虽不言,心中亦感唏嘘。过了一时,问道:“师父,那廉孤飞的生平,是不是化真大师宣告前,您便已知晓了?”
常泽点了两下头,道:“咱们万古山庄也是从那纷乱中过来的,自然听说过这些古事,只是没向你们说罢了。金家,金起陆也定是知晓的。”
柳惜见暗自思想道:“既如此说,只怕那日在天明寺中,晓得廉孤飞旧事的,不单师父和尊者他们几个了。”
思想间,常泽道:“是了,听说你在八板山时,千霜去瞧过你,他怎么样?”
柳惜见道:“不时还会肚子痛,旁的也还好。他在教永绪武功呢,倒是忙,不过师兄像有什么心事,无事时总一个人坐着发呆。”
常泽心揪着疼,柳惜见道:“师父,你派人去西域寻蜥王,可有好消息?”
常泽道:“只寻到一些小灵蜥,找不到蜥王。小灵蜥也都送去给霜儿了。是了,你叫我放他出去,这么久了,他只回过庄上一次,早知这样,我当初便不该听你的话放了千霜出去。”
柳惜见这可不敢再出声,常泽回到石凳上坐下,瞧了柳惜见欲言又止。柳惜见惴惴不安,道:“师父,你若怪我当初劝你放师兄走,想要骂的话便骂吧。”
常泽摆手道:“不是,惜见,我听说,近来女子衣饰时兴云雷纹,你可见过是什么样子的?”
柳惜见大是奇怪,心道:“师父问这做甚,可别是另有新欢吧。”面上便惊疑不定,也不答常泽话。